我娘說姑娘有疤嫁不出去,便想辦法找位神醫,幫我身上的疤全部都祛干凈了。”
王爺是不是發現什麼了?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沒問過。
林婉月未婚懷孕,別說清白沒了,光是流言蜚語就能逼死她。
蕭惟璟眉頭緊蹙,“你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林婉月無語淚噎,眼神空洞灰寂。
“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謝王爺收留,沒想到我會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林婉月哽咽,“王爺不必再幫我,是婉月的命不好,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這話說出來,讓蕭惟璟如何回答?
“如果你執著生下來,我可以要這個孩子。”他沉默良久,神情嚴肅道:“可你該知道,孩子一旦是我的,會面臨著什麼?”
林婉月當然知道,他們連手握兵權的他都不放過,又如何會允許他延綿子嗣。
這也是他讓沈寧喝避子湯的緣故,孩子只會成為插向他軟肋的刀,而他不會讓這種局面發生。
可這也是林婉月唯一的機會了,這個孽種就是生下來也是要掐死的。
如果王爺給她退路,以他骨肉的名義生下來,到時被他們殺死更好,或者可以栽贓到他們身上,指不定王爺會心疼她痛失孩子,從而心生愧疚憐愛呢?
如此,這孽種也算死得其所。
她沒說話,但神情已經表明一切。
蕭惟璟心涼,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你收拾下搬到別院,我會派人保護你跟孩子。”
林婉月震愕,王爺還是要讓她離開?
沒有任何名分,她不過是見不光的外室,而且還是假冒的。
心被捅得千瘡百孔,可林婉月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咽下所有的不甘跟憤恨,“謝王爺體恤。”
蕭惟璟起身,意有所指道:“這是本王最后能為你做的,希望你好自為之。”
自此兩不相欠,她的恩他還清了。
林婉月心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可等她回過神來,蕭惟璟早已離開。
蕭惟璟回到玉清軒,在書房整理思緒,聽著諜報機構關于北境的最新戰況,眉頭緊蹙不舒。
察覺到他躁郁情緒,夜梟心驚膽戰,“王爺,北境頻頻告急,韓將軍他們寢食難安,咱們是否要請戰?”
請戰?呵呵。
北境是皇帝的北境,并非他蕭惟璟的北境,他護得一時,還能護一世?
蕭惟璟不禁想起沈寧,她在昨晚聚餐時對愁眉不展的韓誠說,“無論哪朝哪代,北境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向前看五百年,向后望一千年,這種格局誰來都改變不了。你們能守護它十年,二十年,還能守到滄海桑田不成?”
沈寧儼然醉了,甚至大放厥詞,“咱們都是時代的一粒灰塵,歷史的車輪終將從我們身上碾壓過去,如此往復循環,咱們要做的是活在當下,活好自己的每一天,不要妄圖做螳臂當車之事。”
她醉得厲害,大舌頭吐字不清,蕭惟璟將人攔腰抱起送回房。
沈寧扯著他衣襟不放,滿臉盡是嘲諷,“姓蕭的,虧你還是心狠手辣的大反派,連戰爭的意義都沒搞明白,還打仗……打個屁啊。”
這個死酒鬼,每次喝醉都語出驚人。
蕭惟璟眉頭緊蹙,“你倒說說,戰爭的意義是什麼?”
“戰爭是為政治服務的。”
“政治?”
沈寧抱著被子打滾,用腿緊緊夾住,“就是皇權。”
畫面太過辣眼睛,蕭惟璟不禁想起她上次喝酒,將腿放浪形骸掛在他腰上。
所以,她雙腿夾的是誰?
是他的身體,還是該死的被褥?
第141章 她應該在車里,不應該在車底
蕭惟璟無名火起,將被子拽出來扔到旁邊。
沈寧摸了兩下沒撈著,歪著脖子呼呼大睡。
靜靜坐在書房,回想著她說過的話。
蕭惟璟當然知道戰爭是為皇權服務,只是北境是他封地,百姓是他的子民,他真能做到冷眼旁觀?
“王爺不必內疚,這些年若沒有你庇佑,只怕北境河山早已淪陷。”
龐德松向來通透,雖然他同樣于心不忍,但沈寧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他們再盡忠職守又如何?
這個天下是皇帝的,北境是皇帝國土,連真正的主人都不心疼,他們這些手腳被捆綁的武將有何辦法?
現在請旨出戰,只會讓王爺更加被忌憚,甚至會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屆時北境的百姓會更加生靈涂炭。
王妃說得沒錯,國土已經淪陷,皇帝還忙著權謀算計,他們這幫人就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除非王爺積蓄力量,將這腐爛的皇權徹底顛覆,否則永遠治標不治本。
連龐德松都能悟出來的道理,蕭惟璟豈有不明白的。只不過沈寧的話愈發堅定他的立場。
這天下終不是他的天下,該躺還得繼續躺,該病還得繼續病。
癤子只有捂爛了,才能挖掉治愈。
王爺腦震蕩很嚴重,時常惡心反胃想吐,四肢不協調,沒個一年半載顱腦血塊消不了。
谷御醫的命捏在他手上,只得提心吊膽往上報。
龐德松剛商議軍事,初九進來稟報,賀啟軒來了。
雇人欲闖晉王府,甚至截殺沈寧,他膽子確實很大。
總有些人拎不清,主子不在家久了,做奴才的容易飄,感覺自個才是當家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