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璟震驚,心中驚天駭浪,眼底暗芒盡現,“給誰做嫁衣?”
“太、太子,額……”沈寧抱著被子蹭,“他撿漏的。”
換句話說,他奪權篡位,卻最終瘋癲自焚?蕭惟璟覺得荒誕。
可他的病確實越來越嚴重,最終瘋癲成魔并非不可能,但這不是他能接受的,“皇帝呢?”
“死了,都死了,滿門屠戮,就剩撿漏的。”
蕭惟璟周身肅殺之氣漸露,“你呢?”
“我……額,我也死了,被你拖出去喂狗。”
房間死寂,唯剩她的微鼾。
蕭惟璟并不相信沈寧的話,他固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向來信守承諾。
既然給了她保命符,就不會取她性命,又豈會拖出去喂狗,除非她背叛了自己。
沈寧,會背叛他嗎?
不知怎麼的,這個認知讓蕭惟璟極不舒服,胸口積郁難解。
他盯著她酒醉的容顏,半晌才開口問,“沈寧,你可喜歡過本王?”心臟突然漏了拍。
“喜歡。”
蕭惟璟渾身凝滯,心里涌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清峻完美的側顏卻露出嘲諷。
還真是酒后吐真言,她屢次信誓旦旦說不喜歡他,見天作妖搞事情,動不動就拿和離威脅他,原來不過是欲擒故縱而已。
頓頓下廚,不過為了抓住他的胃而已。
輪椅,假肢,麻沸散,干面條什麼的,不過為了吸引他的目光,低級趣味的爭寵罷了。
不過,她懂得博取龐德松他們的好感,利用他們向自己施壓,確實是有些手段。
沈寧,她肯定是愛慘了他,才會搞出這麼多動作。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如愿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不喜歡太過心機的女人,只要她的心始終向著他,跟沈懷仁的徹底斷絕關系,晉王妃的位置不會換人,他更不會讓拖她去喂狗。
以后脾氣好點,別老尖牙利嘴,他可以當以前的事沒發生過。
沈寧覺得夢里的他好煩,不滿地重重翻身,“喜歡個屁啊!”
得知她的心意,蕭惟璟想著給她臺階下,兩人以后可以和睦相處,誰知迎來當頭棒喝,頓時被她的話敲懵。
“沈寧!”蕭惟璟神情晦暗,惱羞成怒道:“你找死!”
沖她這種惡劣的態度,不拖出去喂狗難不成留著過年?
面對他的周身煞氣,肇事者渾然不覺,徹底陷入熟睡。
蕭惟璟氣得差點病情發作,良久才平息下來,“沈寧,你身體里到底住著多少人?”
回答他的,是空氣。
他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她為何會知道他殺兄弒父,她為什麼會拖出去喂狗?
可她睡得比豬還死。
蕭惟璟拂袖離開,守在房門口的竹青進屋,想著燒水給小姐凈身,誰知她衣衫完整睡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褥。
呃,王爺沒要了小姐的身子?
沈寧酣然大睡,蕭惟璟卻徹夜未眠,心情幾經起落。
不管沈寧是借酒發瘋還是酒后吐真言,就憑她吐露出來的話,注定不可能是沈懷仁的棋子。
老狐貍心思縝密,必不會讓她犯這個錯誤。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沈寧借酒發瘋,不怕他殺人滅口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傳出去必遭災殃。
可如果她酒后吐真言,又是如何得知他會殺兄弒父?
難道她有預知將來的本事?
蕭惟璟不信邪,但想到她這兩年為了治臉沒少跟神婆神棍打交道。而且現在的她也是衍生出來的,或許是體內的神婆神棍胡縐呢?
但不管怎麼說,她歪打正著了。
殺兄弒父未可知,但他的病刻不容緩。
他不在乎是否滿門屠戮,但絕不給他人做嫁衣。
迫在眉睫的,是要壓制病情惡化,可惜鬼醫下落不明,唯有沈寧的針法還算管用。
他不會扔她去喂狗,但也不會放她離開,這輩子就留在他身邊。
只要她愿意幫他,真到無力挽回的那天,他會為她安排好后路,給她一個安穩富足的后半生。
想到這,蕭惟璟心情豁然開朗,嗅著安神香入眠。
一夜宿醉,沈寧頭痛欲裂,感覺身體飄在半空。
竹青驚慌失措跑進來,“小姐,出事了。”
沈寧迷糊起身,“又怎麼了?”是林婉月作妖,還是蕭惟璟搞事?
竹青氣喘吁吁,“龐將軍他、他快要死了。”
沈寧瞬間回魂,著急道:“他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就要死了?”
竹青也不清楚,還是今兒早下人發現不對勁,龐德松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沈寧預感不妙,匆匆前往龐家兄妹的院子。
院子已經聚著不少人,除了黑著臉的蕭惟璟,連宮里的御醫都出動了。
沈寧腳剛踏進來,一眾目光齊刷刷望過來,帶著質問,憤怒,嫌棄。
“你就是王妃?”谷御醫率先發難,趾高氣揚道:“真是胡鬧,縱然你身份尊貴,也不能罔顧他人性命。”
不問紅青皂白扣屎盆子,沈寧也不是好欺負的,“谷御醫,我怎麼就罔顧他人性命了?”
“你根本不懂醫術,卻擅自給人裝假肢,害的龐將軍斷肢發膿感染陷入昏迷,難道不是草菅人命?”
屋里傳來龐杏秀悲痛的哭聲,屋外全是討伐責怪的目光,沈寧就這樣被扣上十惡不赦的帽子。
沈寧環視眾人,沒有錯過賀啟軒眼中的冷嘲,最后將視線落在蕭惟璟身上,“王爺,你也覺得我害了龐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