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誠忍俊不禁,“王妃好眼力。”
兩人站到旁邊,沈寧低聲問道:“他的傷情如何?”
“貫穿靠近大動脈,但從出血量看估計還沒傷到大動脈。但籬笆鋒利且竹結多,拔取非常危險。”
庸者牛逼,賀啟軒的無知跟手拿菜刀砍電線有什麼區別?
見王妃現身,周大娘瞬間緊張萬分,戰戰兢兢走過來,語帶哭腔道:“王妃,我就這麼個兒子,求求你就讓賀府醫治療吧?你的恩德,我們一輩子會銘記在心。”
說著,砰砰三個響頭。
恕沈寧孤陋寡聞,怔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賀府醫醫術出神入化,是舉世聞名的神醫鬼才,本王妃相信他肯定能救你兒子。”
她別的沒有,但職業操守絕對杠杠的,在沒征得病患家屬同意或極特殊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實施手術的。
家屬抵觸情緒強烈,她不做有違醫患和諧的蠢事。
“謝謝王妃體恤。”周大娘又是三個響頭。
那頭賀啟軒握住籬笆,卻時刻提防沈寧,誰知她突然來了那麼一句,正準備往外拔的手突然一抖……
“啊……”
周鐵牛發出凄厲慘叫,鮮血突出泉涌。
劇烈的疼痛讓他拼命掙扎,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摁不住,周鐵牛下意識抬起另一腳向賀啟軒踹過去。
不偏不倚,踹中賀啟軒兩腿之間。
周鐵牛腦子比較憨,大字不識只能干粗活,空有渾身蠻力,加上劇烈疼痛讓他力氣暴增。
這一腳下去,沈寧隱隱聽到蛋碎的聲音。
賀啟軒被踢飛出去,砰地倒在地上,身體抽搐痙攣。
沈寧嘖嘖搖頭,“他哪來的自信?”連處理外傷最基本的步驟都犯錯誤。
韓誠跟著搖頭,“他對內科還行,外科根本不在行。”
不止是他,其他大夫同樣如此。故而外傷患者死傷很多,唯有戰爭前線的軍醫才擅長外科。但基于殘酷的環境,死亡同樣居高不下。
見兒子血流如涌,周大娘哭得肝腸寸斷。
而賀啟軒痛到縮成一團,身體痙攣抽搐,連爬都不起來,更別說再替周鐵牛治醫。
就算能爬起,以他的狹隘胸襟,只怕多半會見死不救。
見侄子危在旦夕,周管家急得滿頭大汗,求救的目光望向韓誠,“韓軍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剛才我弟弟弟媳不會說話多有得罪,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我就這麼一個侄子。”
醫者,百味人生。
韓誠見過形形色色的病患家屬,心態強大到并沒將周大娘夫妻寒心的話擱在心上。只不過周鐵牛被籬笆穿透的傷口不小,需要縫合才能止血。
他不由望向沈寧,迫不及待想要見證奇跡。
你情我愿的事,沈寧沒什麼好說的,這種貫穿傷對韓誠來說不難,她就不湊這個熱鬧了,省得挨白眼討人嫌。
她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
剛轉身,差點跟蕭惟璟撞個滿懷。
蕭惟璟路過花園,被慘絕人寰的聲音吸引過來。
沈寧緊急剎車,只差了那麼點點跟他撞上。
看著眼前人仰馬翻的血腥一幕,蕭惟璟開口問,“怎麼回事?”
周管家連忙據實相告,語氣恭謹而卑微,“王爺,還請救鐵牛性命。”
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
蕭惟璟不解,為何放著擅長外科的醫軍不用,反而讓賀啟軒來解決?
他抬手指向韓誠……旁邊的沈寧,命令道:“你來。”
沈寧不想摻和,不過想到還沒賣出去的麻沸散,勉為其難答應下來,但作秀還是要的,“既然王爺相求,我豈敢不從,只是不知病患家屬是否同意?”
蕭惟璟,“……”一天不裝會死?
周大娘打心里不樂意,連賀府醫都治不了,王妃她怎麼可能?
但王爺的命令誰敢不從?她渾身瑟瑟發抖,卻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兒啊,她苦命的兒,今天這個坎怕是過不去了。
沈寧也不廢話,沉聲吩咐道:“準備個干凈的房間,里面的東西用醋或酒擦拭消毒,給我跟韓軍醫各準備套干凈的衣服。”
“給我也備一套。”蕭惟璟加了句。
沈寧上前給周鐵牛把脈,仔細檢查傷口,萬幸還沒傷到大動脈。
跟韓誠的判斷相同,當務之急是剪斷一則的籬笆,降低拔取貫穿物會傷到大動脈的可能。
兩人簡扼交流,做了大致的手術流程。
韓誠經驗豐富,內行溝通毫無障礙。
干凈的房間很快準備好,周鐵牛喝了半瓶麻沸散,很快陷入沉睡。
第66章 屬下不要狗屎,屬下只想要王妃
將鐵牛扶坐在椅上,沈寧給傷口及籬笆做消毒。
韓誠臂力大且穩,用鉗子緊緊夾握住籬笆兩端,“剪。”
沈寧有些犯難,老籬笆粗且硬。但手里的刀卻不能一刀截斷,反復切割造成大動脈破損的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蕭惟璟開口,“我來。”
說著掏出柄削鐵如泥的匕首,消毒之后一刀下去,動作快若閃電,輕松如切豆腐般。
沈寧,“……”
她握住籬笆,屏住呼吸往外拔,鮮血飆了出來。
韓誠快速進行止血消毒,沈寧準備縫合。
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韓誠看著她熟稔的縫合動作,瞳孔逐漸放大,眼睛只剩狂熱的光,不停咽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