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笑道:“大功告成了,只等兩日后脫模。”
銅盆里的草木灰沒用完,元泓見如棠如花容顏,玩心大起,自然而然將草木灰抹在如棠額頭。
如棠毫不客氣,反手將草木灰抹在元泓額頭。
兩人同時愣住了,從前如棠剛進宮,以皇后的身份和元泓也這樣打鬧過,沒想到今日順手了,也和從前一樣。
元泓道:“你……”
如棠忙道:“奴婢大不敬,請皇上恕罪。”
并不是大不敬的問題,熟悉的感覺一陣陣從元泓心里涌上,江邊過來的點點燭火他并沒留意。
元泓道:“皇后當年和朕也曾……”
汪德海進來道:“皇上,荊州到了,楚大人帶人在江面接駕。”
元泓忙道:“朕出去看看。”
岐王聽了也陪著出去。
如棠吐了口氣,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玉壺笑對如棠道:“發現了正好省事了,我都替你著急呢。”
如棠笑道:“宮里還有皇后,皇后肚子里還有皇子,這時侯認出來算什麼。”
玉壺道:“你真打算讓皇后生出來?”
如棠笑了笑,問別的道:“荊州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玉壺笑道:“這是賢妃的家鄉,得問問賢妃,或是問問知府楚子方楚大人。”
“楚子方?”如棠蹙眉道,“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玉壺忙道:“岐王說,楚大人是德妃的父親,去年你讓賢妃父親進京,楚大人沒能進京,一肚子火氣能。不過他和崔府關系好,為了補償楚大人,崔尚書稟告高知府將他提了知府。”
如棠笑道:“這人也是高首輔的人?為官如何?”
若是魚肉百姓,連同他一起收拾。
玉壺道:“楚大人平庸,既沒有什麼政績。但也沒有欺負過百姓,也不好色,算是個庸官。”
如棠笑了笑:“若這樣便罷了。”
玉壺道:“楚夫人早沒了,只留下德妃一個女兒,楚大人并沒有繼弦,府上只留一個姨娘主持內務,自己卻和德妃相依為命,對女兒極好。”
如棠點點頭道:“沒有兒子也不繼弦,可見父女情深。”
玉壺笑道:“你若是好奇,不如出去看看。”
如棠和玉壺出了船,只見天色已晚,江面十幾條船鋪開,點點漁火,一個清瘦的官員正在向元泓和太后行禮。
楚大人道:“得知太后和皇上到來,臣不勝歡喜。”
元泓讓他起來:“本以為明日楚大人才過來,沒想到這麼晚來了。”
“臣一刻都等不得。”楚大人不肯起來道,“臣女失德,臣心里很不安,臣愿意替女兒贖罪。”
果然父女情深,楚大人一上來便提起德妃。
袁太后不明白問道:“你女兒是……?”
瑞香忙道:“這是德妃娘娘的父親,楚大人。”
袁太后想起德妃,淡淡道:“皇上,德妃犯的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恢復嬪位,讓她出冷宮吧。”
元泓應了,讓人去宮里傳旨。
“索性讓楚嬪坐船過來,和楚大人相聚。”
楚大人大喜,連連磕頭道:“謝皇上隆恩。”
元泓和太后商量:“今日晚了,搬去別苑太折騰,就在船上將就一夜,明日再下船。”
袁太后點頭稱是。
楚大人歡喜道:“若如此,臣再去收拾一次,務必讓皇上和太后舒適舒心。”
女兒被赦免,讓楚大人心花怒放。
除了收拾皇上太后的院子,女兒從前的院子也得打掃一回。
元泓點頭。
楚大人告退,崔尚書跟出去,私下對楚大人道:“貴府沒有夫人主持,恐怕下人怠慢,我讓夫人帶些人給兄臺去收拾別苑。”
楚大人忙謝過:“多謝崔兄。”
“咱們是兄弟不說客氣話。”崔尚書道,“上回兄臺沒有進京,我內疚得很。”
楚大人忙道:“是在下無福,與崔兄無關,崔兄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
那邊,崔夫人挽住楚府姨娘的手:“聽說皇后身邊的楠竹鬼主意最多,就是那個粉衣裳的,阻止楚大人進京是她出的主意,就連德妃入冷宮,也是她出的詭計。”
崔夫人遙遙指著如棠。
楚府姨娘驚道:“一個宮女為什麼要這麼做?”
崔夫人低聲:“她從前是德妃的宮女,做錯了事被德妃訓斥,她一直懷恨在心。”
楚府姨娘忙道:“這倒是得告訴老爺。”
崔夫人道:“可得提防她些。”
第二日,元泓和袁太后帶眾人進荊州城,如棠和玉壺道:“你們要在荊州住幾日,我打算乘機會回京一趟。”
不能讓皇后太舒服。
玉壺笑道:“你有太后的特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棠也笑道:“荊州過了就是公主在的濟州,我多買些東西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說走就走,如棠帶了郭遷騎快馬往京城而去。
路上郭遷問道:“咱們是直接進宮嗎?”
“當然不是。”如棠笑道,“咱們先去亥叔那里,找秦常宜打聽些事情。”
秦常宜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了。
第三百章 行刺鳳儀宮
樹木在倒退,如棠到京城已經是日落時分。
京城不比南方,樹木蕭瑟,空氣中彌漫著干冷的味道,吸入鼻子的空氣都刮人生疼,只等一場冬雪的到來。
如棠先去了亥叔的莊子,秦常宜已經完全是個農人,他抱著一人高的麥桿,去房子外頭盤炕。
如棠笑道:“秦大哥好自在。”
秦常宜見楠竹過來,忙讓座道:“聽說你們去了江南,沒想到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