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滟大悅道:“你這丫鬟懂事。”
扣克冬日份例之事,兩個大宮女都不曾說話,其他小宮女小太監更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前頭如棠賞賜過二十兩,眾人雖有怨言,但也暫且壓了下來。
見柳如滟如此貪婪,如棠決定再給她點教訓。
這日夜里,香沁和玉壺值守,兩個丫鬟已經很久不說話了,今日依舊是沉默無言。
柳如滟正沉沉睡去,突然又聽窗子篤篤篤被敲擊,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出。
香沁驚道:“上回那太監莫非又來了?”
柳如滟翻身起來道:“給了他一萬兩,難道還不知足嗎?這回說什麼都沒有了。”
玉壺依舊不言語。
窗子外頭還在執著的篤篤篤,香沁不得不問道:“是誰?”
“奴才有要事求見娘娘。”如棠換了聲音道,“是關于章繼林的。”
柳如滟奇道:“上回是鄧繆顯,這回章繼林又是誰?”
玉壺這回開口了:“章繼林是先前皇后的太醫,和皇后勾搭成奸,后來流放路上被滅門。”
“那賤人還勾引過太醫?當真低賤。”柳如滟臉色發白,“既然這太醫被滅門了,怎麼還有人來?”
香沁深吸一口氣道:“讓這人進來,咱們先問問來意。”
柳如滟點頭同意。
玉壺打開殿門,讓如棠進殿。
如棠這回扮的是一個凸嘴太監,搖搖擺擺進殿,再次坐下道:“奴才見過娘娘。”
柳如滟壓住火氣:“你是誰?你鬼鬼祟祟來鳳儀宮有何事?”
“奴才哪有鬼鬼祟祟,分明是大搖大擺進來的。”如棠哈哈笑道,“娘娘虧心事做絕,都未曾鬼祟,奴才有什麼可心虛的?”
玉壺平淡道:“公公,此話怎講?”
如棠笑道:“我是章繼林的好友,我們兩人無話不說……”
“胡說!”香沁反駁,“我從未聽說過章繼林有太監好友。”
如棠冷笑道:“皇后和章繼林有染你都不知道,你還能知道章繼林的朋友?你就是個糊涂蛋。”
香沁氣道:“你……”
殿內有片刻寂靜,似乎連蘇和香的白煙都靜止了,只有鳳儀宮的沙漏嘶嘶發出聲響。
玉壺鎮靜道:“今日公公上門,所為何事?”
如棠笑道:“章兄弟被滅門后,我替他整理遺物,居然發現皇后的幾封親筆信。嘖嘖,那信里的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香沁道:“我怎麼沒聽說過信。”
“你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讓你聽說。”如棠對香沁毫不客氣,“皇后娘娘親筆寫的,想必自己知道。”
柳如滟:……我真不知道。
如棠:你肯定不知道,這是我仿造的。
玉壺上前一步道:“你將信給我瞧瞧。”
“你這丫鬟倒是鎮定大方,比這個草包強多了。”如棠時刻不忘打擊香沁,“給你瞧瞧也無妨,反正我手里好幾封呢。”
這話是提醒柳如滟,毀掉一封信沒用,自己還有好幾封。
玉壺接了信,見上頭小篆清秀,儼然是皇后親筆。
柳如滟連忙問道:“這是真的?”
玉壺點點頭:“娘娘親手寫的,不會有假。”
這回柳如滟倒沒問和她有什麼關系,搶過信道:“本宮瞧瞧。”
只見第一句寫著:章哥哥,本宮想你想得心里發慌,你比皇上體貼許多。
柳如滟合上信,氣急敗壞道:“賤人。”
第九十八章 大度的皇后
緋色如血的薛濤箋上的黑字如同索命繩,香沁接過看了,手一松,箋悄無聲息地落到織金毯上。
這麼大的把柄,此次怎麼辦?
柳如滟眼神狠毒道:“你想怎麼樣?”
“一萬兩。”如棠笑道,“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咱們一手交銀子一手交信。”
柳如滟大為心疼道:“能不能少些?”
前幾日一萬兩還沒回本呢,這又是一萬兩。
“一萬兩保住鳳位,這生意還不劃算?”如棠冷冷笑道,“娘娘不愿意給就罷,奴才賣給昭陽宮、冷翠宮也是一樣的。”
香沁沖著柳如滟示意:這銀子也得出。
柳如滟道:“本宮手頭緊……”
“你手頭緊關我什麼事?我手頭還緊呢。”如棠懶得多說,“奴才告辭。”
香沁忙拉住如棠,勸說柳如滟:“這信流傳出去,是要滅門的,娘娘破財消災吧。”
柳如滟萬分肉疼掏銀票,母親進宮給了兩萬,不到半個月就沒了。
宮里人心險惡。
等到凸嘴太監離開,香沁上茶給柳如滟壓驚,玉壺對著蠟燭燒信。
柳如滟摔茶盞:“那賤人到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怎麼這些人不找燒火丫鬟,找本宮?”
香沁低聲道:“章繼林和鄧繆顯找過燒火丫鬟,燒火丫鬟想法子都應付了過去。這幾個小魚小蝦,想必翻不起浪。”
柳如滟越發生氣道:“你的意思是本宮連燒火丫鬟都不如?”
香沁忙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滾出去。”柳如滟氣道,“看著你們兩個蠢東西,本宮就生氣。”
玉壺和香沁退出殿。
香沁抱怨道:“這主子也太難伺候了,跟著她真是累心又受怕。”
玉壺難得開口冷笑道:“不比不知道,如今你知道主子的好了吧。”
“你仔細看清形勢,少一口一個主子的叫燒火丫鬟。”香沁冷笑,“我看在從前的交情上,不和你計較。”
玉壺面無表情道:“我們有過交情嗎?”
香沁低聲道:“當時柳如滟要把你和燒火丫鬟一起活埋,是我說你還可用,你才有這條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