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再次一愣:“上回覲見,娘娘讓嬪妾直接給岐王,如今賬本在岐王府里。”
破綻。
香沁再次不知如何圓回來。
劉夫人尷尬道:“要不……臣妾再從岐王府要回來?”
香沁忙道:“不必了,娘娘不過順口問問。”
哪能去找岐王呀。
劉夫人覺得今日說話不順,沒話找話道:“王子序和石姑娘的親事定了。”
這回柳如滟不敢輕易說話,敷衍道:“極好。”
劉夫人道:“請娘娘示下。”
柳如滟看向香沁:示下什麼?
香沁示意:賞。
柳如滟心疼至極道:“賜石姑娘一根金簪吧。”
劉夫人再次愣了:皇后托自己做媒,弄得這麼大陣勢,最后僅僅送一個金簪,還不是一對?
劉夫人滿腹不解地出宮了,皇后這是怎麼了?
今日說話都不一樣,即使點心上有蒼蠅,哪里值得發這麼大的脾氣?
鳳儀宮內,柳如滟啐道:“還是尚書夫人呢,扣扣索索的,一盒子點心也拿得出手。到底是燒火丫鬟沒見識,幾盒點心就收買了。”
如棠:不是我,你早塌房了。
香沁覺得渾身酸痛,出殿吩咐道:“玉壺應該緩過來了,明兒讓她也來伺候。”
這主子,又蠢又貪財,實在累心。
冬夜,殘雪未消下的鳳儀宮顯得空曠寂靜,如棠在房里捧著鎏銀飛花暖爐沉思。
銅鏡里倒映的依舊是楠竹的面容,即使獨處,妝容也不能卸下。
今天是柳如滟進宮第一天,香沁已然對付不了。
這樣下去,沒幾日柳如滟就會露餡,萬一露餡,皇后之位豈不是沒了?
自己還怎麼替代?
香沁不行,少不得自己先成為柳如滟的心腹,替她站住腳跟。
成為心腹前,得先弄回些利息,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差點被活埋。
再有,柳如滟貪婪的性子也得治治。不然自己前面的人脈都得被她毀了。
想到此處,如棠對鏡描眉,涂抹脂粉,改變鼻和眼睛的形狀,再換上太監的衣帽,一個全然陌生的太監出現在銅鏡。
三更到了,紫銅鶴頂蟠枝燭臺上的蠟燭熄了十之八九。
第一日入宮的柳如滟擔心露餡,讓內侍撤了,獨留了香沁說話。
柳如滟問道:“本宮今日可有說錯話?”
你還好意思問,香沁無奈:“主子聰慧,一切尚可。”
“本宮就說嘛,燒火丫鬟都能做到的,本宮有什麼做不到的。”柳如滟得意道,“母親總是將本宮當成小孩子。”
香沁小心翼翼提醒:“宮中人心叵測,娘娘少說多看為上。”
柳如滟道:“本宮看著宮里人個個很單純。”
所有人對她都在笑。
香沁嘆了口氣,不知從何說起。
如棠輕手輕腳來到寢宮外頭,叩擊窗棱。
柳如滟聲音慍怒:“是誰在外頭?不是讓你們回去歇息嗎?”
“奴才有要事求見娘娘。”如棠壓低嗓子,“是關于鄧繆顯的。”
柳如滟奇道:“鄧繆顯是誰?這名字好生熟悉。”
香沁一驚:“娘娘,隔墻有耳。先讓這人進來,奴婢再慢慢解釋。”
柳如滟點頭同意。
香沁打開殿門,小心四處張望,讓如棠進殿。
如棠學著鄧繆顯的樣子,在鳳椅坐下,拿桌上糕點吃了一口笑道:“這點心不錯。”
柳如滟怒道:“狗奴才,你是誰?到底想干什麼?你在找死嗎?”
“我找死?”如棠笑意盈盈道,“我看是皇后找死還差不多。”
香沁謹慎問道:“公公怎麼稱呼?此話怎講?”
如棠道:“我是鄧繆顯的兄弟,鄧兄弟死前曾經交給我一樣東西。嘖嘖,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居然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也做出這麼齷齪的事。”
柳如滟道:“什麼意思?”
“少給我裝蒜。”如棠掏出一張紙,“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絳紅的薛濤箋上,是皇后親筆寫的欠債字跡,文弱秀麗的小篆。
柳夫人讓如棠學過皇后字跡,足可以假亂真。
這欠條是如棠仿的,從字跡到內容和原件并無差別。
香沁臉色變得雪白:“這欠條居然在你手中。”
從前燒火丫鬟屢次想得的,都被鄧繆顯借口推托了。
這可是皇后的天大的把柄。
雖然只寫了欠銀子,可堂堂皇后為何欠侍衛的銀子?這侍衛還是管皇上出行的,怎麼也說不過去。
如棠往懷里一塞:“鄧大哥給我的,本來說好一起出宮喝酒吃肉快活,可惜鄧大哥墜馬死了。”
柳如滟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香沁拉過柳如滟到一旁,低聲稟告:“鄧繆顯是宮里侍衛,被從前皇后買通。前皇后讓鄧繆顯御前放蛇,想要復寵,卻反而被鄧繆顯拿住把柄訛詐,后來此人墜馬死了。”
柳如滟低聲問道:“這關本宮什麼事?”
香沁急道:“皇后的親筆欠條在這人手里。如今娘娘是皇后,這件事情相當于娘娘做的。”
這都想不明白!
柳如滟氣道:“皇后那賤人做的事,居然要本宮替她背黑鍋!還有那燒火丫鬟,怎麼連個侍衛都對付不了,真是沒用。你們也是,到底怎麼伺候的。”
見柳如滟怨天尤人,香沁心里火急火燎:“娘娘,趕緊打發走這人,不然終究是個禍患。”
柳如滟對如棠道:“你想怎麼樣?”
如棠伸出一個指頭笑道:“一萬兩。”
第九十四章 這是燒火丫鬟的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