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夜色已深，如棠慢慢出去，為避開人又故意繞路回到假山后，悄悄跟在亥叔旁邊出了柳府。

　　這夜注定無眠，如棠連夜裝扮成楠竹的模樣，清晨由小鵬子帶進宮里。

　　這此，如棠住進了楠竹的房間。

　　因如棠早早布局，將楠竹安排獨自一間房。前頭的茉莉和梧桐倒是兩人一間。

　　梧桐憨厚不說什麼，唯獨茉莉帶了嫉恨。

　　見如棠回來，茉莉冷哼一聲：“你這丫鬟，一早又去哪里玩了？爐子也不見你燒，窗戶也不見你打掃，當心皇后娘娘回來責罰你。”

　　如棠拿了抹布笑道：“我即刻去。”

　　如今自己是最末等宮女，少不得干活，擦了窗、又燒了炭盆焚了香，算算正好是柳如滟入宮的時間，如棠提了竹籃在御花園候著。

　　看看熱鬧去。

　　只見柳如滟由香沁簇擁進來，玉壺低頭跟著，后頭內侍宮女跟了一群。

　　也不知柳夫人怎麼威脅的，玉壺并沒有鬧。只不過如同被抽走了生機，表情木然。

　　如棠跪下：“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香沁低聲提醒：“這是鳳儀宮的楠竹，負責掃院子的小宮女。”

　　柳如滟拿捏腔調：“起來吧，你為何在此處？”

　　“娘娘吩咐奴婢摘臘梅。”如棠竹籃里頭有紅臘梅，“奴婢正要回宮，沒想到遇到娘娘。”

　　香沁疑惑道：“娘娘要你摘花？我怎麼不知？”

　　“娘娘離宮前吩咐的，不信姐姐問娘娘。”如棠笑瞇瞇的。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柳如滟這個假貨還能說沒有嗎？

　　“似乎有這麼回事。”柳如滟頷首道，“回宮吧。”

　　如棠站在玉壺身邊，見她眼睛紅腫，遞過一塊帕子：“姐姐沒事吧？”

　　玉壺接了帕子道：“風大迷了眼。”

　　如棠笑笑：“冬日風雪總會過去的。”

　　一行人往鳳儀宮去，卻遇到賢妃帶了蘭音等幾個宮女過來。

　　賢妃給柳如滟請安：“天有不測風云，請娘娘節哀。”

　　香沁低聲道：“這是賢妃。”

　　柳如滟繼續拿捏著腔調：“賢妃不必多禮。”

　　“娘娘府上可安頓妥當了？”賢妃關切問道，“若有需要臣妾的，娘娘只管說。”

　　香沁：早早打發她。

　　柳如滟道：“并沒什麼可安頓的，賢妃自去忙吧，回頭本宮找你說話。”

　　賢妃正想告退，卻見玉壺眼睛紅腫，不由得問道：“玉壺姑娘這是怎麼了？”

　　香沁忙道：“二姑娘沒了，玉壺悲痛哭了一整夜。”

　　柳如滟蹙眉看著玉壺。

　　賢妃道：“娘娘仁厚，連帶宮女也忠心。”

　　柳如滟不置可否，帶人離開御花園。

　　臘梅樹下，賢妃蹙眉道：“真是奇怪，皇后的妹妹沒了，皇后不見悲哀，倒是宮女的眼睛哭腫了。”

　　蘭音道：“聽說皇后和嫡母嫡妹不睦，此次回府恐怕是走個過場。”

　　“那就更不對了。”賢妃不解，“既然皇后與妹妹不睦，宮女為何哭紅了眼？”

　　“是有些奇怪。”蘭音也蹙眉，“娘娘可要去鳳儀宮小坐？”

　　三寸來長的銀殼鑲米珠護甲碰在手爐上叮然作響，賢妃想想道：“皇后離宮前有吩咐，本宮暫且不去。”

第九十二章 柳如滟的破綻

　　回到宮里，香沁上了茗茶，茉莉等上點心，眾星捧月的感覺讓柳如滟揚眉吐氣。

　　眾人齊齊跪下給柳如滟請安：“恭迎娘娘回宮。”

　　香沁使眼色：賞賜。

　　柳如滟一時沒反應過來，香沁只能低聲道：“娘娘賞賜些銀子，收收奴婢們的心。”

　　柳如滟不情不愿道：“平身吧，你們各自辛苦了，每人賜一個荷包。”

　　香沁有些愕然，二姑娘手也太緊了。一個荷包才幾個銀子？燒火丫鬟出手就是二十兩。

　　如棠：愛財如命，蠢笨如豬。

　　柳如滟留下香沁和玉壺服侍，其他人都行禮退下，如棠回房歇息。

　　茉莉在后頭陰陽怪氣道：“方才你去御花園迎接娘娘了？怪不得能住上單獨的房間，拍馬屁的功夫一等一。”

　　茉莉瘦高，皮膚微黃，正如她的話一樣刻薄。

　　如棠停下腳步，看向茉莉：“有本事你也去拍，有本事也住上單獨的房間呀？”

　　茉莉大怒：“好丫鬟，如今居然敢頂嘴了，也不看剛從德妃救下來的時候，跟著我后頭叫姐姐的狼狽樣。”

　　茉莉在鳳儀宮兩年，有些倚老賣老。

　　從前楠竹膽子小，好欺負，任她揉圓揉方的。可如今換了如棠，哪里會受她的窩囊氣。

　　如棠冷冷道：“叫你姐姐是敬重你，你也要配這姐姐二字。”

　　茉莉大怒道：“我來鳳儀宮兩年，那時你還沒進宮呢，居然敢和我頂嘴，你吃了豹子膽嗎？”

　　如棠冷笑道：“你還好意思說？在鳳儀宮兩年，也沒見你混出樣子來。”

　　茉莉氣得跺腳：“小蹄子，今兒吃了炮仗嗎？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咱們都是宮女，誰也不比誰高貴。今后主子的話我才聽，你少使喚我。”如棠徑直回房。

　　茉莉眼里冒火，還想上前理論。

　　梧桐拉著她：“娘娘剛回來，滿心傷悲的，咱們消停些吧。”

　　如棠：老子進宮不是交朋友的，是報仇的。

　　也不對，是報仇加撈銀子的。

　　按照柳夫人的話，柳如滟遞了告病的折子呈給太后和皇帝。

　　袁太后簡單說聲知道了，元泓卻急忙來探望。

　　再次見到元泓，雖然只隔了一日，但如棠覺得隔了生死。

　　見他匆匆而來的身影，如棠鼻子發酸，只能低頭假裝端水進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