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和王美人再三謝了。
又喝了幾盞茶,如棠方離開賢德宮,楠竹在身后為她撐傘,風雪將她們的身影淹沒。
王美人不安道:“賢妃姐姐,嬪妾覺得皇后像是在交代后事。”
賢妃忙道:“病中人多思慮,咱們別再添亂便是。”
古畫里,迎春花兒向陽盛開,賢妃輕輕摸著發黃的畫卷,心情莫名低落。
皇后,不會真的出事吧。
第八十三章 真假鳳命
窗外銀妝素裹,寒意越發濃,如棠籠著暖手爐站在廊下,看著漫天的鵝毛大雪簌簌飄落。直到元泓散朝,如棠迎了進了殿內。
元泓笑道:“明日雪大,是個出宮的好時候。”
如棠為他解外衣,笑道:“明日臣妾做烤地瓜給皇上,再有孫大學士的夫人想讓女兒見岐王,臣妾應了她,明日也乘機辦了。”
元泓大笑:“聽說孫姑娘性如烈火,身材高大,和岐王是完全是兩個路子。”
如棠笑道:“成不成是他們的緣分,皇上就當生日看戲。”
“這就是棠兒單獨為朕的生日嗎?”元泓湊上前道,“朕不答應。”
如棠笑道:“那皇上要什麼?”
見如棠面色紅潤,元泓將如棠抱起進內殿,低聲道:“好些日子不舍得你伺候,今日可不能饒你。”
藍寶石蜻蜓頭花散落,如棠道:“臣妾今日陪皇上盡興。”
元泓眼神尚存一絲清明:“好棠兒,和從前一樣便是。”
冬日淡泊的光斜斜的透進來,有深深淺淺的簾影。
如棠靠在元泓的胸膛,戀戀不舍道:“皇上會永遠記得臣妾嗎?”
元泓緊緊抱著她道:“我們永遠在一起,談什麼記得不記得。”
如棠癡癡看著他:“若是有一日臣妾不在了呢?”
元泓更緊抱她:“不會的。”
如棠如墜夢中,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風兒隔著簾子簌簌吹過,雪落下,如落葉沙沙。
簾外,香沁疑慮道:“還沒出來,難道娘娘在侍寢?”
玉壺冷笑一聲道:“侍寢又如何?夫人說過不允許嗎?”
香沁心虛道:“我只是擔心娘娘的身子罷了。”
玉壺冷笑不語。
次日元泓、岐王和如棠再次出宮,這回在如棠的極力要求下,三人都沒有化妝。
化妝還怎麼和孫姑娘見面呀。
元泓有些擔心:“若是母后發現了,可有大大的不是?”
岐王笑道:“今日是大智慧佛生日,太后在宮內吃齋念佛呢。”
如棠禁不住笑了:“你總能想出各種法子。”
元泓這才放心。
三人乘下雪的時候離開宮廷,雪細密將三人的足跡掩蓋。
和嬪從鳳儀宮旁的小路過,看著三個背影:“這似乎是皇上?”
碧桐忙笑道:“主子看錯了,這是宮女和太監。”
和嬪身上的襖裙用銀線繡了疏疏的蓮花,在陽光下反射光澤:“是嗎?”
碧桐笑道:“主子,貴妃娘娘還等您抄經呢。”
“走吧。”和嬪淡淡道,“弟弟最近在家可還安分?”
碧桐回道:“府里送信來說公子極喜歡屠豬,如今為他單開了一個肉鋪呢。”
和嬪嘆氣道:“兜兜轉轉還是屠夫,本宮這麼辛苦圖什麼。”
碧桐忙笑著勸慰:“比起高衙內,公子已是上進了。”
和嬪無可奈何:“也罷,他喜歡就好,跟著高知閑終究不是什麼好出路,他又不是讀書的料,我也不指望他今后撐腰。”
兩人越走越遠。
如棠、元泓和岐王也越走越遠,一條鵝卵石的羊腸曲徑幽深,盡頭是一處黃墻黑瓦的道觀。
這道觀頗有些年頭了,白雪皚皚下是斑駁的青石路,木門上爬滿忍冬葉,惟有裊裊青煙證明這里頭有人。
岐王敲門:“老邱,開門。”
一個老道半日方出來,白發鶴顏,精神笑道:“怪道早上喜鵲叫個不停,原來是貴客到了。”
岐王進門,當頭給了那道長一扇柄:“冬天哪里有什麼喜鵲,還不接駕。”
那邱道長也不惱,笑嘻嘻行禮:“原來是皇上到了,請里頭奉茶。”
岐王介紹道:“這是皇后娘娘。”
邱道長看了一眼如棠笑道:“娘娘也請里面奉茶。”
四人進了道觀,只見正堂供奉著三清,庭后又有幾間小小的道房,都收拾得干凈整齊。
小道士奉茶上來,岐王笑著介紹:“這是我說過的道長,曾說我要閑云野鶴才能善終的那位國師。”
如棠忙笑道:“不會是道長想讓你當徒兒,特特誑你的吧。”
“不得胡鬧。”元泓笑道,“邱道長的道行,連皇爺爺都很敬仰的。”
邱道長大笑道:“皇后娘娘說得不錯,岐王若修道,必定能有大作為。”
岐王忙道:“我才不要。”
眾人哈哈笑起來,元泓笑道:“朕和岐王都算過了,道長幫棠兒算算命格。”
如棠正要報真皇后的八字,邱道長笑道:“貧道觀骨就是,不必八字。”
如棠笑意盈盈:這老騙子能看出什麼。
邱道長看了一會兒笑道:“娘娘的骨相是皇后的鳳命。”
如棠撲哧笑了:“這個似乎不必算吧。”
老騙子老了,騙術不行。
元泓也笑道:“如棠本就是皇后,自然是鳳命。”
邱道長目光炯炯:“邱某看娘娘的骨相,本應是風塵的卑賤命格。”
如棠驚:老騙子有些本事。
元泓聽不懂問道:“為何會改命呢?”
“天生鳳命之人不珍惜,糟踏了命格,因緣際會又換了命格。”邱道長三言兩語竟點出了如棠和真皇后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