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微微一頓,不著痕跡看向玉壺,說好的沒有交道呢?坑我呢。
玉壺也有些驚詫:“奴婢怎麼不記得美人來過?”
“每次皇后見嬪妾,玉壺姑娘都不在身邊。”王美人道,“或許姑娘在忙著。”
如棠心里咯噔一聲:皇后支走了玉壺,必定沒有什麼好事。可是皇后召見王美人做什麼?自己一絲也不知道。
香沁揮手讓宮女太監離開,奉茶笑道:“主子病剛好,許多事情不太記得了。”
王美人接了茶水道:“娘娘,聽說有一個孝廉辭官了。”
上回在御書房,如棠聽元泓說此事。
如棠慢條斯理撥弄茶盞的浮茶:“這人叫秦常宜,上折子說自己不愿意舉孝廉,決心苦讀參加科舉,向皇上辭官。”
王美人斟酌:“如今空出了一個孝廉位置。”
如棠莊嚴:“咱們在后宮,應當專心輔佐皇上。至于空出什麼位置,與咱們無關。哪怕首輔的位置空出來,又如何?”
感覺自己很母儀天下了。
王美人終于忍不住:“皇后娘娘兩個月前,收了嬪妾兩萬兩銀子,答應為嬪妾的哥哥謀官。如今出了孝廉的空位,請娘娘履行承諾。”
大爺的啊。
皇后居然賣官鬻爵!
如棠覺得眼前直冒金光。
前幾日還好奇賣官的價格,今天老子算是知道賣官的價格了。
不是一千兩,是兩萬兩。
第二十八章 今夜朕留宿
如棠氣得直發抖,皇后這個狗東西,臨出宮前還收了王美人的銀子,答應替她哥哥謀官。
玉壺連連問道:“兩萬兩?可有欠條?”
王美人道:“當時娘娘以鳳位信誓旦旦作擔保,嬪妾不敢收取欠條。”
區區一個美人,應當不敢訛詐自己,加上皇后的前科,如棠斷定這事肯定是真的。
如棠定了定心神,吩咐玉壺:“拿兩萬兩銀子并一匹綢緞給王美人。”
王美人眼神中有錯愕。
如棠歉意道:“本宮前些日子病得糊涂了,居然做出這種倒行逆施的事情,極為不該。你的銀子本宮悉數退給你,再補償你一匹綢緞。你哥哥的事情,本宮無能為力。”
王美人起身道:“嬪妾不敢收皇后娘娘的補償,銀票足矣。”
如棠笑道:“這是本宮違誓的補償,你盡管收下。”
王美人告謝,拿了送東西告退。
或許是因為綢緞沉,出宮時,王美人的手上的金釧子滑落在地毯上。
天色暗沉,如棠的臉色比天色還要陰沉,她拿起花瓶砸在地上,怒罵道:“混賬東西。”
瓷片碎了一地。
連帶如棠的手也劃破了一道,沁出血來。
玉壺、香沁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發現丟了金釧的王美人,重新返回鳳儀宮,卻被瓷瓶的巨響和如棠的震怒嚇得退出宮門。
直到離開鳳儀宮很遠,王美人的臉色依舊凝重焦慮。
皇后前一刻還在笑,后一刻便發火,必定是因為自己要銀子。
前頭得罪了高貴妃,如今又得罪了皇后,自己今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鳳儀宮內,如棠又砸了一個盅子方壓下火氣:“瞧瞧你們主子,都干了什麼好事!勾搭太醫、買通侍衛,如今更過分了,居然還敢賣官鬻爵。”
個個都是殺頭的大罪。
玉壺垂淚:“沒想到皇后居然是這種人。”
“老子辛辛苦苦攢了兩萬兩,全部填了她的窟窿,不知道她還做了什麼!”
如棠心里火燒火燎的。
外頭一陣閃電,隨即是轟隆隆的雷聲。
如棠指著天空的雷鳴電閃,腰板挺直:“皇后這個王八蛋,她就不怕被雷劈嗎?”
狂風吹進窗,鳳儀宮的蠟燭被撲滅,如棠的臉在龍蛇電舞中肅然,仿佛她才是雷電的中心,清純的美貌帶了一絲不可侵犯。
玉壺心中嘆氣:真皇后不如這燒火丫鬟遠矣。
見蠟燭滅了,香沁挑了燭心重新點火。
鳳儀宮再次漸漸亮了,在雷電中雖然只有些微螢火,但微弱堅定立在大雍后宮中央。
玉壺見如棠手掌流血,忙道:“奴婢替娘娘包扎。”
如棠將爐灰抹手上:“小事一樁。”
從前燒火時常被割手,哪有這麼脆弱。
雷電聲中,小鵬子聲音洪亮:“皇上駕到。”
風雨中,汪德海撐傘,元泓龍袍一角潤濕匆匆進來,語氣帶著些緊張:“朕特特過來……”
方才還在指著雷電,站得筆直的如棠,哇地一聲哭出來,直接撲到元泓的懷抱。
玉壺滿頭霧水:什麼情況?
香沁低聲提醒她:“皇后怕雷電。”
如棠抓著元泓的衣裳,如小獸般拱在他的胸膛:“外頭雷電交加,臣妾好害怕。”
玉壺:……
“朕知道你害怕雷電,連奏折都顧不得批閱,直接來了鳳儀宮。”元泓憐惜道,“你向來膽子大,沒想到也怕雷電。”
玉壺嘆息道:“從前主子在府上,雷電的時候總是縮成一團,需要奴婢輕聲安慰才緩解懼怕。”
說罷,神色有些黯淡,前頭皇后的一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自己竟是分辨不出。
如棠抬起頭,輕輕掙脫了元泓的懷抱:“這麼大的雨,皇上何必親自過來,傷了身子如何了得?臣妾替皇上換衣裳。”
元泓摸了摸如棠的臉,笑道:“我們結發夫妻,不必這麼客氣。”
如棠親自泡了熱茶奉給元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