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隱了怒容,帶上如沐春風的微笑:“玉壺,上好茶。”
香沁笑問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明知故問,我叫鄧繆顯,御林軍帶刀二等侍衛。欠我的五千兩銀子什麼時候給?”鷹鉤鼻在燭光下,越發顯得陰暗晦沉。
玉壺上茶,顫抖問道:“我們主子兩個月前臥病在床,怎麼會欠你銀子?”
鄧繆顯明顯防備鳳儀宮,他并不喝茶,只冷笑看著如棠:“兩個月前我輪值護衛經過鳳儀宮,皇后娘娘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撞上我,暈厥過去。”
如棠:有意。
“當時我大驚失色,扶著皇后在宮墻下歇息,皇后醒后對我感恩戴德。后來每次我經過,皇后都噓寒問暖。”
如棠:我如今聽不得噓寒問暖這個詞。
香沁道:“后來呢?”
鄧繆顯冷笑道:“一來二去的我們熟了,皇后許諾若是我在親蠶典上放蛇,便給我五千兩銀子。”
玉壺連忙反駁:“皇后臥病兩年,怎麼知道自己身子會好?怎麼會知道自己能參加親蠶典?”
如棠:她勾引了太醫,當然知道。
玉壺也想到了章太醫診病之事,臉色白了白。
“皇后如今不是好好的嗎?”鄧繆顯不耐煩道,“你到底給不給銀子?”
多留在鳳儀宮片刻,就多片刻的風險。
如棠笑道:“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我們三個女子嗎?答應了你的銀子,本宮半分也不會少你的。”
玉壺還是不甘心,追問道:“皇后娘娘讓你放蛇,你就放蛇嗎?”
這可是殺頭大罪,尋常人怎會冒這種風險。
鄧繆顯冷笑道:“你主子不知從什麼地方聽說,我賭博欠了高利貸。若是這月不還,債主會卸掉我一條腿。
我急著用銀子,再說親蠶那日在郊野,人多且雜,冒一把風險也值得。”
香沁問道:“你是宮中帶刀侍衛,居然怕民間放貸的?”
“那個光頭亥。”鄧繆顯提起來心有余悸,“有人欠債逃到隔壁郡縣,他只身一人追了三個月,滿身是血拿著銀子回來。這種人我豈敢惹他。”
如棠笑了:亥叔還是這麼生猛。
鄧繆顯不耐煩掏出紙條:“說了這麼多廢話,你到底給不給銀子?”
絳紅的薛濤箋上,是皇后親筆寫的欠債字跡,文弱秀麗的小篆。
如棠起身道:“香沁陪著侍衛大人坐坐,玉壺隨本宮取銀子。”
自進宮以來,玉壺守得緊,不讓如棠過問皇后的小庫房。這回欠債了。如棠讓玉壺開庫房去取。
玉壺取了鑰匙,片刻后回來,臉上帶著茫然:“娘娘的庫房只有幾匹不值錢的錦緞。”
如棠驚了驚,隨即問道:“平時你們誰管理皇后的庫房?”
玉壺臉色慘白道:“皇后娘娘體恤奴婢們,自己親自管著。”
體恤個屁!
如棠問道:“宮中規矩,皇后每年一千兩例銀子,過年過節皇上還有單獨的賞賜,銀子呢?”
“皇后經常給少爺銀子,還有府上……”
如棠冷笑道:“你當本宮糊涂嗎?宮里迎娶皇后的納彩禮和大征禮呢?柳夫人再怎麼霸道狠毒,也不敢貪墨這個銀子。”
柳夫人在三個月的調教中,提到過納彩禮和大征禮。
皇后的聘禮是金子兩百兩,銀子一萬兩,綢緞一千匹, 文馬十匹,還有蟒鍛、妝鍛、云鍛、織錦緞各三十匹,宮綢、璐綢各六十匹,金線二十斤,銀線二十斤,金銀器具等妝奩三百六十抬。
這些柳府可不敢自己吞了。
至于那個不成器的便宜弟弟,也用不了這麼多。
玉壺快哭出來:“奴婢實在不知道。”
算了,如棠見這兩個丫鬟真是不知道,嘆氣道:“拿皇上賞本宮的金子來,先對付過去再說。”
元泓賞賜如棠兩百兩金子,還有一百八十兩,折合銀子一千八百兩。
如棠又取了金簪子,金護甲等首飾,算算大約兩百兩,用包裹包了出寢宮。
鄧繆顯見大包小包的,蹙眉道:“沒有銀票?”
如棠笑道:“本宮銀子不湊手,加上首飾才兩千兩,鄧大哥先拿著應急,余下的本宮一有銀子即刻還你。”
鄧繆顯不信:“堂堂皇后,居然湊不齊五千兩?”
好說歹說,欠條依舊放在鄧繆顯手中,約定十日后交余下的三千兩。
臨走前,鄧繆顯陰惻惻笑道:“皇后娘娘最好不要玩花招。此事見不得光,我無家無業的不怕,皇后娘娘出身尊貴,若是被廢了,豈不可惜?”
如棠微笑:“本宮心里有數。”
待到鄧繆顯離開,如棠回首看兩個宮女,眼神中充滿煞氣。
老子進宮,是來撈銀子的。
皇后這個王八羔子居然是個窮光蛋,到處惹事,還欠了一屁股債。
自己進宮,一分錢好處沒落下,如今還欠了三千兩。
第二十二章 皇后的胸很大
窗外明亮如水的月光,將臘梅樹干影影綽綽印在窗紙上,春風漱漱,清晰入耳。
玉壺不敢看如棠的目光,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這不是真的。”
如棠平息怒氣坐下道:“事到如今,你還沒有看明白嗎?”
皇后早有預謀,先是勾引章太醫為她治病,然后提前買通侍衛想要復寵。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柳夫人會提前插手打亂她的謀算。
至于皇后為何順從柳夫人出宮,如棠暫且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