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樣詫異不已的,還有謝長風,他扭過頭,滿目疑惑,“父,父皇,為什麼?”
翻倒的燭火點燃了掉落在地的書卷,閃爍的火光之中,宋青染看到先皇神色冷漠又厭惡。
“他給朕下了毒,朕命不久矣。”
謝長風不明白,而先皇接下來的話,讓宋青染都忍不住從骨子里生出冷意。
“為了江山社稷,朕寧可讓一個逼宮篡位的皇子登基,也絕不會讓你這個妖孽有登基的可能!”
厭惡的話語像是無數冷箭,刺進了謝長風的心頭。
而謝長風的母后,自始至終只是滿臉驚恐的倒在一旁,從未上前過一步。
火光閃爍,映射在每一個人的瞳孔之中,可宋青染卻清楚地看到,謝長風的眼中,有什麼東西熄滅了。
謝長風倒了下去。
二皇子大笑不止,踩過謝長風的身體,逼著先皇寫下了傳位詔書,然后撿起謝長風掉落的長劍,刺進了先皇和先皇后的心臟。
“謝長風!謝長風!”宋青染大喊著謝長風的名字。
下一刻,倒在地上的謝長風終于再次睜開了眼睛,原本正常的瞳孔,已然變成了一片幽綠之色。
接下來,他殺掉了二皇子,殺掉了殿中所有只是受傷。但還活著的侍衛,殺掉了目睹一切,能夠給他作證之人。
最后,拿著滴血的劍,一步一步走出了含光殿。
宋青染落在后面,渾身發冷。原來,這就是當初弒父弒母傳聞的由來。
作為一個旁觀者,那句“寧可讓一個逼宮篡位的皇子登基,也絕不會讓你這個妖孽有登基的可能”聽得她都忍不住顫抖,更何況是謝長風。
他心底又該怎樣難過?
宋青染看著那背影,上前想要追上他,可是緊接著眼前又是一陣強光。
再次睜開眼睛,入目,是昏暗燭火中,青色的床頂紗幔。
這又是哪兒?
宋青染愣了愣,一扭頭就看到了床榻邊上的謝長風。
這是她熟悉的、四年后的謝長風。
如今的他,縱使睡著了,眉目之間的那股子威嚴和冷傲,還是會透出來。
所以這是虞家?她已經被救回來了?
靠在床邊睡著的謝長風,宋青染有些意外,他這是一直在守著自己?
燭火閃爍,光影投射在謝長風半邊臉上,讓宋青染想起剛才的畫面。
剛才那是夢嗎,還是自己進入了幻境?
不管是哪種,宋青染都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
原來,那就是四年前傳聞的由來,也是謝長風異瞳再次發作的原因。
異瞳,妖孽……
宋青染在心里面重復著這幾個詞,只覺得諷刺無比。
拼盡全力去救駕,可就只是因為異瞳和所謂的妖孽之說,先皇竟然就可以將劍刺入自家兒子的后背,冷血涼薄如此,就算謝長風當真是妖孽,只怕也會比他們好上千百倍。
宋青染坐起身子,突然忍不住伸手,想要碰一碰謝長風的眼睛。
可就在指尖即將碰到之時,謝長風卻陡然睜開了眼睛。
“皇后想做什麼?”
宋青染瞬間收回手,“皇,皇上,您醒了……”
“所以,剛才皇后覺得朕睡著了,想要做什麼?”謝長風又問道。
“沒有,什麼都不想做。”宋青染立刻否認,“臣妾只是看到皇上的眼睛上面沾了一根睫毛,所以想幫你弄掉罷了。”
“是嗎?”謝長風挑眉。
“是。”宋青染點頭。
“即是如此,好吧。”謝長風開口道,說完,下一刻突然往前湊了湊。
看著陡然靠近的俊臉,宋青染一驚,“你做什麼?”
“不是有粘上的睫毛嗎?”謝長風看著宋青染,眸光中透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笑,“皇后替朕弄掉。”
“哦,好。”宋青染伸手在謝長風眼皮上輕掃了一下,“沒了。”
謝長風重新坐直了身子,看著宋青染,“皇后可知道,是誰抓得你。”
“沈天白。”宋青染立刻說道,然后又詢問了一下,謝長風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還有沈天白有沒有抓到。
謝長風將下午還有在虞家祖墳處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宋青染。
而聽完之后,宋青染的心情更加復雜。
“你真的把虞家的祖墳給刨了?”
“怎麼,皇后莫不是也覺得,朕太過分了?”
“當然沒有!”宋青染搖頭,“皇上這可是為了救臣妾,臣妾怎麼可能覺得皇上過分呢。”
只不過虞家那邊……
謝長風這才又哼笑了一聲,“皇后知道就好,這次,皇后可又欠了朕一條命。”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宋青染麻利的道謝,說完,突然又臉色一僵,“皇上,既然臣妾是從墳里面刨出來的,那……棺材是?”
謝長風眼底深處浮現一抹玩味,“自然是虞家祖先的那一口,當時,皇后就躺在一堆白骨之中,看起來……還頗為和諧。”
一瞬間,宋青染感覺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的冒了出來,就連頭皮都忍不住陣陣發麻。
躺在虞家祖先的棺材里,那會有多少細菌?洗澡了嗎?消毒了嗎?
宋青染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很明顯,還是之前那套。
臉色鐵青地看向謝長風,“皇上,都說送佛送到西,救完人難道就不能給臣妾洗個澡?”
后者故意皺眉,“皇后,就算你愛朕愛的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