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生氣。
“梁璟一貫誠實。”
她一怔,扭過頭。
梁遲徽左手虛握,抵在唇間清嗓子,“他偶爾也撒謊。”
何桑這才扭回去。
俯身問小馬駒,“梁遲徽的裙子漂亮嗎。”
小馬駒又點頭。
她瞬間垮了小臉兒,“是騙人的,你哪里穿裙子了?問它什麼,它都點頭。”
梁遲徽沒料到何桑如此不好騙,他騙了那麼多女人,裝的也好,真的也罷。總之,為了討好他,演出童真,演出滿足,唯獨何桑,演技是最專業的,但不演。
甚至昨晚在燕山大酒樓,她一句「沒定婚期」,當眾拆他的臺,拂了他的顏面。
偏偏她越不容易征服,激得他越是要征服。
第375章 動容
“問它美不美,它點頭了,錯了嗎?”梁遲徽耐著性子哄她。
何桑不吭聲。
“它錯了?”他輕笑,“好,以后任何人問起我梁太太美不美,我告訴那個人,我太太丑得驚天地泣鬼神,夜晚辟邪安宅,白日影響食欲,瞧上一眼,吐上五天。我會娶她,全憑一副慈善心腸。”
“它點頭沒錯。”何桑開口。
梁遲徽一本正經,“沒錯?”
她伸手,摟住小馬駒的脖子,場地中央的大馬跳完火圈,又跳高臺,五米的高臺,一跟頭栽下,騎在臺下大馬的背部,第三只,第四只,依次疊羅漢,最下面的大馬佝僂著腿晃悠打顫,骨節處的舊傷繃開,血窟窿滲出血,何桑大叫,“別演了!”
經理和團長在一旁陪著,面面相覷,“梁太太不喜歡這個節目嗎?我們安排新的節目。”
“我喜歡你演。”何桑仰起小臉兒,“你跳圈。”
“什麼?”團長詫異,“梁太太取笑我了,我哪會跳...”
“可我想看。”她無辜又期待,“你的馬戲團有馬,有小老虎,有猴子,在度假村賣票很火爆,你是圖賺錢,我給你錢,我想看你跳,你不跳,馴馬師也打你。”
梁遲徽驀地笑出聲。
團長訕訕齜牙,“我沒嘗試過...太危險了。”
“嗯?”梁遲徽面目陰森,“梁太太想看,度假村不演嗎。”
經理一聽,這股怒火殃及度假村了,呵斥團長,“你快跳,萬一梁太太不開心,舉報你動物表演,你不是給度假村惹禍嗎?”
團長哭喪著,返回戲臺,火圈熄了火,冒出焦煙,馴馬師按照何桑的命令,揮著鞭子引導團長一個個跳圈,圈子離地半米,跳過一個,團長要喘息好一會兒,何桑壓根沒興趣看,任由他自娛自樂跳,繼續摸小馬駒。
“它要多久長成大馬那麼大?”
梁遲徽翻譯馴馬師的話,“它是特殊的馬種,不長個子,永遠這樣小,在西方是皇室貴族的圈養寵物。”
“日常訓練它什麼?”
經理說,“下跪,乞食,駝著小猴子跑,后腿站立,和客人互動。”
“不跪呢?”
“百獸之王的老虎都會跪,何況小馬呢,挨打挨餓自然聽話了!”
何桑瞟戲臺,“你怎麼不跳了?”
團長累癱了,趴在圈上,“梁太太...您饒了我吧。畜生的活兒,我干不了。”
梁遲徽吩咐范助理,“賞。”
范助理從手提箱內抽出一厚摞鈔票,豪氣砸在馴馬師的懷里,“梁太太賞你們馬戲團的,接著跳,跳得興奮點,活潑點,沒吃飯啊?梁太太高興了,要多少錢有多少錢。”
對方用生澀蹩腳的中文道謝,逗得何桑笑,她糾正馴馬師,“是「謝謝」梁太太,不是「切切」「楊太太」。”
“呸呸...黃太太——”
何桑笑得一抖一抖,梁遲徽望著她笑,自己的笑意也愈發濃了,“再賞。”
范助理一共砸了十幾萬,何桑不笑了,拽梁遲徽的袖口,“我想養小馬駒。”
“在哪養?”
“公館。”
“不行。”梁遲徽拇指憐愛蹭了蹭她鼻尖的汗漬,“有味道。”
“我不嫌臭...”她眼眸發亮,漂亮極了。
梁遲徽不忍拒絕掃她的興致,“鄰居會投訴的。”
“他們敢投訴你嗎?”何桑委屈,“鄭家和林家在碧璽公館地位顯赫,我和鄭太太林太太交好,我養小馬駒,她們會賣我面子的。羊駝在后院孤單,天天啐蘇姐,它缺個伴侶,和小馬駒交配生下一只馬駝,認你當爸爸。”
“梁太太倒是深思熟慮過呢。”她伶牙俐齒的,最擅長兩幅面孔騙人了,梁遲徽止不住發笑,“馬駝是什麼品種。”
“混血兒啊。”
他漫不經心瞥何桑,“羊駝是公的母的?”
“母的。”
“小馬駒也是母的。”
何桑反應快,“它們可以拜把子。”
梁遲徽無奈,“非養不可?”
她抱著小馬駒不撒手,“它才多大啊,鞭子打它,挨餓表演,它親昵我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我是替天行道。”
男人一張臉皆是縱容,他靠住椅背,遮了眼,寵溺卻從沒遮擋的唇角泄出,故意板著臉,“我和梁太太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嗎?”
何桑一愣,啜喏半晌,“認識就是緣分。”
“梁太太沒滿足我,我處處滿足你,公平嗎。”
何桑捋著小馬駒的尾巴,心慌意亂。
“你滿足我,我允許你養它。”梁遲徽撣了撣西褲沾染的馬毛,略皺眉。
梁家的男人愛整潔,包括梁延章,衣服總是平整的。即便梁璟和梁遲徽單身多年,何桑去他們的住處,發現每一件物品收納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細節到連一盒紙巾的位置、杯柄的朝向都是固定的,何桑作為女人也自愧不如他們的精致,規整。
而梁遲徽更是嬌氣,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