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批呢!”保姆附和,“先生恨不得將全世界的瓷娃娃送給您。”
第一排的娃娃安裝了感應燈,她一碰,燈亮起,一收手,燈又熄滅。
其中一款的神韻很像她,唇邊有對稱的小梨渦。
“我嗎?”
梁遲徽嗯了聲,“像嗎。”
“像。”何桑點頭,“旗袍娃娃?”
“沒印象了?”他取出,托在手心,“我初次在話劇院看你的演出。”
她恍然大悟,“我演的《色戒》王佳芝。”
玫瑰色的短旗袍,圓盤扣,波浪盤發,從有軌電車下來,走到電話亭的那一段路,哀怨多情,搖曳生姿。
梁遲徽一下記在了心底。
......
何桑去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習慣性找手機,恰好保姆端著一杯牛奶經過門口。
“何小姐,您的手機放在書房充電了。”
“臥室不能充嗎?”
“能的...”保姆欲言又止,“是先生的意思。”
何桑明白,梁遲徽的戒備升級了,開始嚴防死守她。
從紅杏村「捉奸」,她撒謊隱瞞去李家村,再到中源集團年會上俞總冷嘲熱諷的鬧劇,她和梁紀深之間的羈絆太多,牽扯太多,他心里越來越不舒服。
搬回碧璽公館,正是為了斬斷她和梁紀深。
沒有人在感情中知足,永遠得寸進尺。
何桑主動接過那杯牛奶,直奔隔壁臥室。
梁遲徽換了藏藍色的睡衣褲,在臺燈下批文件。
“撂下吧。”
她輕輕撂在書桌。
燈影暗,她又遮了一半,梁遲徽不耐煩,“你擋光了。”
何桑朝左邊挪。
他一連簽了七八份合同,又乏又累,脾氣不大好,蹙起眉頭,“出去吧。”
“你涂藥嗎?”
梁遲徽一怔,抬起頭。
何桑指了指自己面頰,“巴掌印沒消腫呢,敷一夜藥,興許明天會恢復原樣。”
他笑了一聲,“我忘記了。”
“不疼了?”她遞給他牛奶。
“好多了。”梁遲徽喝了一口,“藥在抽屜里。”
何桑翻出急用包,有的藥過期了,有的藥快過期了,“你多久沒回來了。”
“偶爾回來住一兩晚。”
她拆了棉簽,撕開酒精球和一貼消腫化瘀的中藥膏,“你有其他的房子嗎?”
“北海路有一套平層。”
“住那邊?”
梁遲徽靠著椅背,“比這邊住得多。”
北海路開車去梁氏集團只需要二十分鐘,碧璽公館需要四十分鐘。
不過別墅的私密性好,樓上樓下面積寬敞,他獨居住哪都一樣,何桑同住,他更介意品質環境。
何桑涂完藥,“你早點休息。”
她后退,那一股似有若無迷情的幽香也散去。
梁遲徽心臟莫名地空了空。
像一顆挖開的洞。
剎那,他叫住她,“何桑。”
她扭頭。
梁遲徽抿唇,“你認床,自己如果睡不著...”
何桑手不由一緊。
睡不著...
人在屋檐下,她最畏懼的便是他要深入這段關系。
第354章 我喘不了氣了
好半晌,他說,“可以去書房,或者來我的房間,我陪你。”
她緊繃的一根線徹底一松,“好。”
門關上,梁遲徽掌心蓋住額頭,心臟愈發的空曠,像塌了一片。
第二天何桑起得早,她的確擇床,一夜沒睡熟。
梁遲徽將南向的主臥留給她了,按道理,比老宅西向的客房不知舒適多少倍,大抵是她不自在。總之,煎熬了一宿,腦袋昏昏懨懨。
吃過早餐,梁遲徽去地下室健身,又回房間洗澡,今天有兩位鄰居過來,是他特意邀請的,哄著何桑解悶兒。
畢竟她不能出門,在家里無聊。
似乎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他完全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溫柔體恤,連上午的會議也推掉了。
一心讓她適應這里,適應試婚的生活。
何桑在別墅里四處閑逛,二樓走廊的盡頭是梁遲徽的書房,她從書架翻出一本典藏版的《三國演義》,梁遲徽應該很喜歡看,夾了十幾枚書簽,書頁也卷邊了。
她放回這本,又取出一本《宇宙奧秘》,忽然,書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何桑一瞥來顯,是外省區號的座機電話。
梁遲徽外地的生意只剩地下錢莊還在運營,和云海樓利益勾結,非常隱晦謹慎。這關頭,梁紀深和趙凱在調查他,錢莊的下屬不可能頂風作案,打給他的私宅。
他繼任梁氏集團董事長之后,拋售了外省所有的工程,董事局頗有異議,股東希望梁氏集團開疆擴土,甚至開辟國外的工程,被他一票否決了。
在外省有項目難免會派遣高管出差應酬,了解一些內部的資料數據。一來二去,梁氏集團是空殼子的秘密,就瞞不住了。
這一通電話,大概率是重要的私事。
她拾起話柄,故意不吭聲。
“老板,倪總摔骨折了!她從廠房跳樓,我沒來得及拽住她。”
何桑屏住呼吸。
“小六子的大姨是外科大夫,他懂皮毛,倪總的情況必須馬上做手術。不然有感染截肢的危險,廠房的衛生太臟了,也沒有消毒水和藥。”
聽筒里鴉雀無聲。
對方察覺到不對勁,“老板?”
何桑一言不發掛斷。
繼續翻書。
電話鈴沒再響起。
隔了一會兒,保姆拎著一桶水,一包未拆封的清潔布走進來,“何小姐,打擾您了,我清潔衛生。”
她蹲下,抽出一塊布,浸泡了清潔水,跪趴著擦拭木板。
“阿姨,不用機器嗎?”
“我用不慣那東西,先生裝修花費了七百多萬,我親手擦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