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我姓蘇。”保姆迎上她,“先生特意囑咐我,養了一池金鱗魚,小鸚鵡,您喜歡寵物。”
何桑環顧周圍,四方棱角的宮廷花園,流淌著影影綽綽的銀芒,月亮從海棠樹的罅隙瀉下,浮在大理石磚,泛起粼粼水光。
她跨過入戶臺階,“你平時自己住嗎。”
這樣深色系成熟風的家裝背景,襯得梁遲徽氣質有一種高雅的中式韻味,復古華麗,禁得起回味和考究,“有保鏢和傭人。”他脫掉西裝,“沒有女人。”
保姆陪著何桑在客廳參觀。
她指著正南方的墻壁,“這幅字畫怎麼沒有落款?判定不了是真跡。”
“誰的真跡。”梁遲徽拆了領帶,隨手掛在試衣架上,“我題字值錢嗎。”
何桑出乎意料,“是你畫的?”
他走過來,停在她身后,“涂鴉之作。”
這幅畫有年頭了,畫框舊舊的,畫紙也烏涂漬黃,“你哪年畫的。”
“二十四歲,生日當天。”
上流圈公認的梁家和葉家的公子肚里有墨水,何桑只曉得梁璟是外交專業,漢語言文學的高材生,滿腹經綸,曉得梁紀深有書法天賦,精通文治武功。但不曉得梁遲徽的國畫如此出神入化,絲毫不遜色梁紀深。
筆鋒,色調,意境,無可挑剔。
“你的老師姓唐?”
“唐振邦嗎。”梁遲徽眼神有一股落寞滄桑,“迄今為止,在國家展覽館開設過演講畫展的國畫大師只有三位,他是其中一位。他收了六個弟子,老三是最小的弟子,我有心拜師學畫,他不收我。”
何桑擰眉,“為什麼不收你?”
“因為我出身不堪,做過四次親子鑒定,母親爭議大,在京圈不入流。”
她抿唇,難以形容的酸澀滋味,猶豫了一秒,“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外界公布是假的,真實的是九月二十六。”
何桑有耳聞,權貴子弟的出生日期大多是公開假日子,保密真日子,防止邪門歪道迫害,在東南亞地區這類很盛行,亂七八糟的法術,佛牌,小鬼,達官顯貴秉持著「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原則,對子孫后代的安全很謹慎。
她回過神,梁遲徽恰好彎腰,咫尺之遙的距離,清晰到他的胡茬也根根分明。
何桑一顫。
第353章 他一下記在了心底
“準備送我生日禮物嗎?”
他口腔的酒味淡了,一絲清苦的茶味,觸手可及的水臺上一杯茶徐徐冒著霧氣。
梁遲徽喜歡喝熱茶,不論季節,酷暑天也喝,梁紀深喜歡喝涼茶,自然晾涼的,入口慢慢回溫。
他們基本不喝咖啡,提神靠抽煙,太陽穴抹清涼油。
很板正,傳統。
距離太近,近到氣息纏繞在一起,何桑腦袋后仰,“你想要什麼禮物。”
梁遲徽彎著腰,和她持平的高度,“你想要送什麼?”
“車...”
“車?”他詫異含笑,“送我車嗎。”
“汽車香薰。”何桑突然改口。
梁遲徽最便宜的一輛座駕是賓利,她工作一年才送他半輛。
何況她大部分錢是梁紀深的,她不至于沒分寸拿梁紀深的錢給另一個男人買禮物。
“香薰?”梁遲徽笑出聲,“我有,我想要你送我沒有的。”
“你沒有什麼...”
他當真思索了一分鐘,“比如正式名分的太太。”
何桑低著頭,梁遲徽逼視她,她始終沒回應。
片刻,男人緩緩直起腰,“去看看你的房間。”
他先一步上樓,何桑吐出喉嚨憋住的那口氣,跟在后面。
梁遲徽不高興了。
何桑知道,他一旦提出名分,是有結婚的想法了。
他如今的處境水深火熱,腹背受敵。
梁延章晚上打包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紀席蘭也在打包。據說移民馬來西亞,洋樓豪車都置辦齊全了。
這節骨眼,不排除是攜款潛逃。
梁延章舍棄了梁氏集團,也舍棄了二兒子做擋箭牌,任由老大和老三扳倒他。
帶著紀席蘭,一則是鎮壓老三。萬一查到自己頭上,老三多多少少會顧忌親媽的安危,梁延章在國外多一重保障。二則,防止打草驚蛇,這麼倉促出國定居,老三有職業病,憑他的警惕,肯定暗中監控,梁延章未必逃得出,紀席蘭同去,相當于舉家搬遷,借口躲清靜養老,沒那麼大的疑點。
梁遲徽推開走廊正中央的一扇門,整棟別墅的家裝背景是深沉的黑色,咖色,唯獨這間,是溫馨清爽的乳白色。
窗簾,床品,地毯,不影響視覺和諧的前提下,盡量布置出女人味了。
“這些是先生要求的,您是小姑娘,愛嬌,愛俏,擺了一柜子的瓷娃娃,您別小瞧瓷娃娃,不是一般的玩具娃娃,有幾款是限量版,先生托朋友在意大利定制的。”
保姆小心翼翼拉開玻璃柜門,何桑走過去,一款款撫摸著,有四五百只瓷娃娃,手感很重,很滑膩,五官雕琢得活靈活現,確實是精品。
“我告訴過你喜歡瓷娃娃嗎?”
梁遲徽調亮了燈帶,“你車里有。”
何桑的中控臺有一個皮卡丘的瓷娃娃,她其實對卡通漫畫沒什麼興趣,只是蠻喜歡收集小娃娃小掛件。
他竟然如此細心觀察她的喜好,何桑出乎意料。
“很貴吧?”
“不如澳白貴。”
她噗嗤笑,梁遲徽倒是一本正經,“你開心就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