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發牌員,從頭至尾佇立在牌桌旁,愣是沒發現。
梁遲徽出老千的水準不是一般的厲害,一抹,一抽,出神入化的級別。
黎珍說,曾明威經常趁著出差在美國的賭場玩玩兒,那里全球各地的高手云集,堪稱賭神打架,
段志國舌頭舔后槽牙,啐了口痰,“媽了個巴子。”
“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我們舊日恩怨一筆勾銷。”他手擺在牌桌,眼神犀利。
“老覃,請二公子夫人上樓。”段志國答非所問,一手夾煙,一手把玩輸了的3張牌。
梁遲徽眼神又寒了一度。
“你在外省有一家地下錢莊,對嗎。”四目相視,段志國笑,“我感興趣。”
“你胃口夠大。”
“我今天放了你太太,明天呢,后天呢?”段志國徐徐嘬了口煙,“你這麼疼愛你太太,她又這麼年輕貌美,你交出地下錢莊,買她平安,值不值?”
何桑看著梁遲徽。
地下錢莊。
廣和集團,梁氏集團,云海樓。
梁遲徽這十余年費盡心機攝取的一切盈利,都儲存在地下錢莊。
若是交出,他不單單對梁延章無法交待,他亦是白白折騰,白白冒險了。
段志國磕掉灰白色的煙灰,將雪茄塞回鐵盒內,梁遲徽忽然開口,“可以。”
何桑怔住。
“痛快。”段志國鼓掌,“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如花似玉的小嬌妻,像一朵水靈的茉莉花,換作是我,我也舍得掏錢。”
梁遲徽面目陰翳,沉默不語。
管家拿來一份轉讓協議書,遞給梁遲徽,“二公子,您只要簽名,畫押,以后段先生與您井水不犯河水,二公子夫人一定安然無恙。”
話音未落,十幾個齊刷刷保鏢堵住門,殺氣凜冽。
“您如果不簽,也無妨,段先生遵守諾言,您隨時走,二公子夫人繼續做客。一旦附近出現一個警察,不要怪段先生撕票自保了。您是知曉的,這種事,在東南亞不是少數,段先生輕車熟路了,有一萬個方法脫身。”
何桑垂在身側的手不停抖。
呼吸也凝滯了。
梁遲徽整個人靜止,長達五分鐘沒有反應。
這五分鐘,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段志國沒催促,等他抉擇。
這時,大花臂從外面進來,附耳匯報了什麼,段志國擰眉,“瞧仔細了?”
“沒錯。”
段志國吩咐老覃,“暗室。”
管家迅速卷起一幅字畫,扳動花瓶,牌廳的地板是一個升降臺,緩緩下降,與此同時,擴建的內二層閣樓也降下,加固的金屬腳架釘在墻壁的四角,形成一個會客廳的布局。
直到閣樓嚴絲合縫嵌入牌廳的位置,消失匿跡。
......
段志國撥開客廳的窗簾,朝院子里一瞥,黑色的紅旗L5正對窗戶,一個身材英武的男人下車,他表情驟變,“不是梁璟,是梁紀深。”
“他不是棄政經商了嗎?咱們不怕他。”大花臂不知天高地厚,“他要是不識抬舉,連他一起綁。”
“動了他,我們都回不了泰國,出不了冀省!”段志國是聰明人,神情慎重,“梁紀深在泰公館失蹤了,方圓五公里地毯式搜索,一個腳印,一根頭發不會放過,是省里的頭號大案,你懂個屁!”
大花臂嚇得縮脖子。
保鏢在木廊恭迎梁紀深,“三公子稍候,我通報....”
“滾。”
梁紀深一拳搪開,站在玄關,“姓段的。”
他中午離開長陵縣,是村委會的文員小顧雇了面包車送他回市區。
他故意大張旗鼓,讓佟大和李小蓉松懈,從而露出馬腳。
趙凱的下屬已經二十四小時蹲守在村口,佟大一出村,立馬跟上,抓現行。
佟大肯定去找梁遲徽。
梁紀深回到老宅洗了個澡,接到范助理的電話,說梁遲徽去泰公館救何桑,全部失聯了。
沒信號。
梁紀深得知綁架的幕后黑手是段志國,穿上衣服風風火火往這邊趕。
生怕來不及。
段志國是什麼德行,他可一清二楚。
“梁檢——”段志國春風滿面走出,作揖拱手,笑得雞賊,“六年未見,您風采依舊啊。”
“放什麼屁。”梁紀深揪住他衣領,“人呢?”
段志國裝傻,“什麼人?”
“段志國,你信不信我明天申請調回市檢,去泰國剿了你的老窩!”梁紀深指骨節抵住他下巴,一步步逼,逼到墻板處,反手一勒。
“梁檢!我可沒招惹你。”段志國多少是發怵的,梁紀深在國外特別瘋,特別狠,尤其負責邊境線那兩年,偷渡的,違規做買賣的,他出手一偵察,絕無漏網之魚。
2013年越南和柬埔寨的華人黑工廠查封那天,東南亞干這行的一共七條線,崩了四條。段志國慫了,去警署賄賂了梁紀深,一箱美元,一箱黃金,價值一千多萬,洗錢的渠道都幫他物色好了,回國后百分百沒有后顧之憂。
梁紀深表面收下,瓦解段志國的警惕,凌晨聯合當地的警署搞突擊。
不過段志國猜到梁紀深不吃這套,提前擦干凈屁股了,警方調查的工廠一律是正規的合同工,自愿簽約,戶口證件齊全,梁紀深畢竟不是本國人,各方勢力又暗中監控他的一舉一動,局限性太大。
即使察覺有隱情,更私密的內幕也沒辦法查,段志國好歹是蒙混過關了。
這場正與邪的博弈,段志國險些陰溝里翻船,于是長了教訓,躲著梁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