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外省公寓的那段日子,起碼也在金悅府同居了一年。
她的痕跡沒了,梁紀深也不可能回家。
三公子和準太太分道揚鑣,很快會滿城風雨。
好在,他勢力大,老董事長死后,他是中海集團的一把手了,加上涉及了梁遲徽,梁遲徽同樣今非昔比,從梁氏集團的高級打工仔晉升為頭號領導,外人再眼饞他們三人的情史八卦,明面也避諱著。
不至于像上一次,那麼驚濤駭浪。
何桑燉了一鍋雞湯,過濾表面的油花,仍擔心不夠清淡,膩住他胃口,又燉了一鍋魚湯,打包在兩個保溫壺里,送去醫院,擱在9樓2床的門外。
程洵正好在病房,他當過兵,很機敏,頓時察覺到有人,打開房門,走廊來來往往的護士和家屬,一低頭,并排的兩只保溫壺,排氣孔冒出熱乎乎的霧。
他轉過身,“不是別人,是蓉姐給您送了湯。”
梁紀深眼底的光黯了黯,“不餓,先撂著吧。”
程洵拆了包裝袋,又擰開保溫蓋,濃濃的香味,“蓉姐的手藝見長,她不擅長煲魚湯,湯底總是有魚刺。”他撈壺底,“今天煮得好,一根刺沒有。”
梁紀深表情略怔了怔,黯了的光又復燃,“端過來。”
程洵端到他面前,他舀了一勺,舌尖流淌的胡椒粉味,令他遲遲沒動作。
何桑喜歡在魚湯里灑胡椒粉,而老宅的廚師和傭人不喜歡湯品調味,從來是清湯上桌。
“盛一碗吧。”他嘶啞著嗓子,吩咐程洵。
程洵喜出望外,“您肯進食了?”
梁紀深沒再多言,盯著舀入碗里的湯,清俊蒼白的面孔難得有了一點兒生機。
何桑下午特意又去了9樓,看他喝沒喝湯,愛喝雞湯還是魚湯,明天再燉一鍋。
剛好程洵不在病房,她推開門,寂靜無聲。
窗簾拉得嚴實,薄薄的一層,透入橘白色的光,風一吹,紗簾卷起,勾在晾衣桿上,屋子驀地溫暖明亮。
床中央的男人睡相好,不像她,躺下的時候豎著。若不是他擋在旁邊,早晨便橫著了。
趴著睡,胳膊斜著,長發蒙臉,梁紀深拍過她的睡姿,如同鬼畜。
去年的七夕,他訂了一個巨大的無糖蛋糕,頂部插著七八張縮小版的照片,是他相冊保存的她奇丑無比的偷拍,何桑早就催他刪了,他口頭答應,卻不行動。
“你漂亮,大鼻孔的丑照少,留個紀念。”
夸她漂亮,她挺舒坦。
梁紀深拿捏她的性子了,小吵小鬧的不太記仇,一打岔,她百分百不計較了。
何桑悄悄靠近病床,男人的短發長了一兩厘米,沒有幾天前利索了,那晚在望海樓,他簡單梳理過,不顯凌亂,住院顧不上打理了,顯得蓬厚,長度也明顯,拔掉零星的白發,依然濃黑如墨。
他病號服的扣子系錯位了,扣與扣的縫隙間,袒露出大片,精壯的胸膛在陽光里沉沉浮浮,急促,又絮亂。
梁紀深瘦了,胸骨凸出,肺炎似乎沒什麼起色,喘息粗重沙啞。
他體魄一向健碩,可他是事業型男人,強度大,熬垮了,病痛也頻繁,當真病去如抽絲。
何桑細心調養了許久,好不容易緩解了他的舊疾。
他自己又不愛惜。
彎下腰,手心試了試溫度,還在燒,輸完液退燒了,過后又斷斷續續。
她去衛生間泡了一條濕涼的毛巾,蓋在梁紀深額頭,輕輕按摩他的小腿和手臂,紓解高燒的脹疼,他喘得厲害,喉結無意識地鼓起,何桑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正要跑,他腦袋微微一歪,毛巾從枕畔滑落,墜在地上。
何桑松口氣,洗干凈重新蓋住,又用棉簽蘸了溫水,耐心涂抹在他干裂的唇瓣。
二十分鐘后,黎珍的保姆在小窗口揮手,提醒她來人了。
她拿起毛巾,放回衛生間的原處,匆匆離開。
程洵拎著公文包,和一名護士進病房。
第273章 讓她走
病房里,梁紀深靠著沙發背,在喝剩下的雞湯。
“您下床了?”程洵不可思議,“您發高燒呢,醫生叮囑您躺著。”
“無妨。”他掃了一眼門口的護士,粉色工服,戴著胸牌,是醫院的特護高級護工。
梁紀深不耐煩,呵斥程洵,“你本事大了,替我做主了?”
“我打理中海集團的公務,不能二十四小時陪護,您沒有護工哪行呢...”
程洵無奈,梁紀深的脾氣太暴,老張好心好意勸他,被他噎得一鼓一鼓的,何桑離開,他心頭氣不順,這把火逮誰燒誰,波及了身邊所有人。
中海的董事和高層得知消息,集體來探望,他們一貫排斥何桑,沒家世,加上她的職業少不了和男演員有親密戲。在權富階層的眼中,實屬難登大雅之堂。
這次梁紀深病重,何桑沒露面,一名元老級的董事毫不留情指責她不賢惠,不懂事,局外人這麼看待她,倒也在理。畢竟她確實「薄情」,結果梁紀深合住文件,摔在桌上,掛了「謝客入內」的牌子,無異于搧了那群董事一巴掌。
“我說過不需要。”梁紀深不松口。
程洵沒轍了,又遣走了護工。
“我托病人家屬將那筐白草莓送到曾太太的病房了。”程洵收拾了保溫壺,去衛生間涮洗,正要收進柜子里,梁紀深制止他,“放在陽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