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啜泣聲止住了。
涂完藥,他去洗漱,回屋關燈摟住她,淡淡的月光深處,何桑睫毛顫著,眼角有淚痕,睡得不踏實,梁紀深沒再追究晚上的事。
......
豎日早晨,何桑睡醒下樓,客廳里坐著三個男人。
正中央是梁延章,右側是梁紀深,左側的男人她不認得。五六十歲,戴眼鏡,古板威儀的學者氣。
是老蔣。
他仔仔細細端詳何桑,相當的可人兒,眼睛烏溜溜,頗有靈氣,怪不得藝名是水靈。
和梁老二的那場艷聞,外界形容她水性楊花又騷又浪的,看來摻水分了。
憑梁紀深的脾氣,女人要是不安分,他萬萬容不下的。
何桑轉身要回臥室,梁延章叫住她,“小何。”
第132章 寵
她一抖,戰戰兢兢停下,“梁董...”
“遲徽呢?”
何桑不吭聲。
“小何,西郊倉庫的風波是因你而起了,我希望你不要隱瞞遲徽的下落。如今他又闖了大禍,梁氏集團也在尋他,他不回來我無法向董事局交差。”梁延章大約礙于梁紀深,沒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態度也和藹,“如果你知情,最好坦白交代。”
“審犯人?”梁紀深不大樂意,皺了下眉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局子的標語,她犯什麼罪了?”
梁延章情緒暴躁,“你的賬,我還沒跟你清算呢!中海集團的股票損失數億,你蔣伯伯急得心臟病復發,任命你當二把手是信任你,你對得起他們的信任嗎?”
“我辭職,他們不答應。”
“你混——”
老蔣摁住險些發飆的梁延章,使了個眼色。
“紀深,我們來見你不是吵架的,是與你商量正事的。”
梁紀深好歹給了老蔣面子,偏頭望向樓梯口的何桑,“下來,給蔣老師和你伯父沏茶。”
「你伯父」三個字,梁延章面色極差,如同吞了一百只蒼蠅。
何桑翻出一套紫砂茶具,現成燒開的沸水,她淘洗了一勺茶葉,又拿長柄茶匙過濾掉水面的茶葉末,香味立即飄散開。
梁紀深寵溺的目光盯著她沏茶,“是什麼茶?”
“金瓜貢茶,梁董愛喝的茶葉。”
他欠身為老蔣點煙,老蔣畢竟退二線沒實權了,再加上梁紀深先放個下馬威,又提辭職,繼而恭恭敬敬的,玩了一出軟硬兼施堵他的嘴,老蔣不好意思駁,主動接過煙卷。
男人也點了一支,重新坐下,含了一絲暗示的笑,“小腦瓜記什麼了?誰愛喝?”
何桑知道他在替自己解圍打發他們,于是乖巧回答,“伯父愛喝。”
梁紀深應和了一聲,“是你買的嗎?”
她小心翼翼抬頭看,男人磕了磕煙灰兒,微微瞇眼。
“是我買的。”
他笑容越發大了,“挺有孝心。”
梁延章拾起茶葉桶,這款茶的真品僅有兩餅。一餅在售,一餅在故宮博物院展覽,市面永久絕跡了,價值幾百萬一公斤,他掂了掂,又撂下,“在哪買的。”
“在茶鋪。”
“多少錢?”
何桑對答如流,“五百...八百一斤。”
梁紀深不露聲色端起茶杯,裝作喝水,掩住唇邊的笑。
“八百一斤?”梁延章平靜打量她,“我從你這里進點貨,你按照八百的價格給我買一百斤。”
她仍沒察覺不對勁,“我過兩天買了給您。”
笑意迅速浮在梁紀深的下半張臉,遮也遮不住了,他笑聲漾在喉嚨,索性移開杯子,朝她伸手,“過來。”
何桑在這時候總是格外的依賴他,她走近,男人揉了揉她頭頂,“不許和長輩開玩笑,三十萬一百克,對不對。”
她瞪大眼,“什麼?”
“行了!”梁延章懶得觀賞他這副護犢子的模樣,“在我面前演什麼戲?”
梁紀深笑得收斂不住,又捏何桑的臉蛋兒,她木訥得回不過神,在心里盤算三十萬一百克的茶葉,一斤是什麼價錢。
老蔣全程沒插嘴,等梁延章敗下陣,他慢條斯理開口,“方京儒的女兒,你有印象嗎。”
“有印象,周坤追過她,追得驚天動地的。”梁紀深悠閑靠在那,手臂虛虛實實橫在沙發背上,“您什麼想法,托我幫她聯絡個對象?”
“放屁。”梁延章惱了,“我管得著她嗎?”
“也是。”男人一瞬間痞里痞氣的,斜叼著煙蒂,欲笑不笑,“我勸您少管閑事,先管好梁氏集團,董事局那群老匹夫不容易糊弄。”
“那是你世伯世叔,什麼老匹夫!”梁延章眉骨突突跳,“你蔣伯伯牽了線,方京儒很欣賞你,他女兒也愿意。”
“我問問吧。”
老蔣聽不懂了,“我們問你的意見,你問誰?”
他泰然自若打岔,“問周坤那邊有沒有單身的男人,年齡范圍十八歲到五十歲,盡快答復你們。”
“老蔣,你看他胡扯!”梁延章氣得胸口一鼓一鼓的。
老蔣也嚴肅,“你方伯伯的地位比我都高,他同意了,你放他寶貝女兒的鴿子,你考慮清楚后果。”
梁紀深食指和中指夾著煙,面無表情凝視徐徐焚化的煙霧,“不是我放他女兒鴿子,我自始至終沒同意見面,是你們放的,他有仇找你們報。”
老蔣和梁延章這次本來勢在必得,他在中海捅了大簍子,讓他見方京儒的女兒,其實相當于給他個臺階,他不可能不下。
哪知他不領情,云淡風輕地擋回去了,老蔣和梁延章一拳打在他這團棉花上,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