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底的笑藏不住了,“什麼話。”
“我沒惹事——”她解釋,“可是我不惹人,人惹我。”
“誰惹你了?”
何桑深呼吸,沒告訴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普通關系。即使告訴了,他沒理由為自己出頭,“沒誰。”
梁遲徽解了西服扣,胸襟半敞,他衣服沒有煙味,也沒有洗衣液的味道,只有似有若無的叫不上牌子的男香,和混合在香水中的汗味。
“你出汗了?”她覺得梁遲徽是一個很奇特的男人,一個處處不合常理的男人,“天這麼冷,你熱嗎?”
他答非所問,“給我一杯涼水。”
何桑給他一瓶礦泉水,梁遲徽一口氣喝完,喝得猛了,零星的水痕沿著唇角流下,淌過滾動的喉結,掛在上面一顫一顫的。
男人又解開襯衫扣,露出鎖骨,“還是有點熱。”
從車上到酒店,他燥熱了一路了。
皮椅,車扶手,連同車廂的空氣,縈縈繞繞著一股少女的馨香。
躲不掉,散不滅。
這輛賓利是他春節剛提的,從沒載過女人,梁遲徽對氣味相當敏感,也挑剔,不喜歡女人的體味太濃香。
她這股香氣,是淡淡的清甜。
何桑出去關空調,一個有棱有角的硬物硌得梁遲徽尾椎疼,他扭頭,拿開抱枕,充電器夾在沙發的縫隙里,還綁著兩根胸衣的透明肩帶。
她應該是忘了。
梁遲徽感覺真有趣,他這輩子遇到的姑娘,無一不是光鮮亮麗,精致到絲襪不沾一粒灰,美是美,像個假人兒,相處三五天就累得慌。
像何桑一樣真實舒服的,是少之又少。
梁遲徽當晚也在同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落地窗正對著一樓的天鵝湖,湖面結了冰,徽式的八角宮燈發出昏黃至極的光,在夜幕下纏綿不已。
老三為了金屋藏嬌,估計把全市的酒店搜羅了一遍,千挑萬選出這個隱秘又有情調的地方。
......
豎日一早,梁遲徽在自助餐廳等何桑。
她遲遲沒出現,直到用餐快結束,她才坐電梯下來。
扎著雙麻花辮,豆綠色針織上衣和純白的九分褲,如沐春風的清新。
梁遲徽摁掉她的來電,招了下手。
她走過來,“梁總起得很早。”
“我一夜沒睡,認床。”
“我也認床。”何桑覓到知音了,“梁先生不認。他每次出差辦完公,在哪都能睡著。但他睡眠淺,我動作很輕翻個身,他也會醒。”
梁遲徽看著她,這女孩比宋禾強得多,又專情,又懂事,三句不離喜歡的男人。哪怕誰不懷好意接近她,裝傻也有分寸,不讓對方下不來臺。
像他們這種閱遍虛情假意、被女人當長期飯票的男人,真誠不套路的姑娘,是挺合胃口。
梁遲徽突然理解了老三為什麼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非要她。
第59章 和她斷了吧
梁紀深連續工作六天后,被一個電話請到了辦公廳。
迎接他的是一秘,引著他乘電梯,“張老師念叨您好久了,怕耽誤您正事兒,拖到今天才找您。”
梁紀深心里有譜兒,緋聞發酵了,這是要敲打他了。
男人在接待室候著他,梁紀深一進門將禮品盒放在墻角,男人握住他手,拉他落座,“你夠忙的,我請你還要預約啊?又送我什麼好東西了?”
“家里現成的茶葉,不是什麼名貴東西,知道您清廉,貴重的我不往您這送。”
男人大笑,“你大哥回國了嗎。”
梁紀深畢恭畢敬的,“任期到三月份,最遲下個月底回,可能在省里擔個職務。”
“梁家是滿門貴子啊。”男人頓了頓,“不過紀深,越是備受矚目,越要謹慎克制,一步不能踏錯,你現在已經有踏錯的苗頭了。”
梁紀深端起一個大茶缸子,上面的老一輩基本都用這款喝水,“我記著您的教誨。”
“不該來往的,趁早別來往了。”男人提醒他。
“您指哪個。”
“當初你母親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姓什麼?”
他緊繃的表情松泛了些,“姓宋。”
“住你那?”
“是。”
“一起住?”
梁紀深笑了,“您想哪去了,我們各住各的。”
男人目光探究,“你和話劇院的一個女演員,是不是不清不楚?”
“我未娶,她未嫁,怎麼不清不楚了?”
男人一聽,中海內部這場風波的禍根果然是她。
梁紀深對待上級一向是好脾氣,一涉及那女孩,他馬上沉不住氣了。
“董事局聯名舉報你私生活不檢點。”男人走到辦公桌,從抽屜里取出一封檢舉信,“2月份你在蔚然慈善晚會上承認有女朋友,又在外省養了個話劇演員。紀深,男未婚女未嫁,你有感情需求不是錯,落人口實卻是你的錯了。”
“自從我接管中海,他們千方百計給我懷里送女人。如果不借口有女朋友,應付得了他們嗎?”
梁紀深掏出煙盒,點上一支,男人也想抽根煙,伸手找他要,他陰著臉沒理會。
“你啊!”男人氣笑,“不管你什麼緣故,什麼苦衷。既然對外給姓宋的姑娘正名了,就和那女演員斷了吧。你是空降到中海,多少人不服氣啊,你不要主動喂他們把柄嘛。”
任憑男人磨破嘴皮子,梁紀深全程沒說話。
末了,他撂下茶缸,“我不會和她斷,但我會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