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來是木質調,還是花香調,亦或二者交融。
何桑站定,“梁先生。”
男人也注視她,語氣溫和,“你來了。”
仿佛很熟悉的口吻。
她拘謹笑,“是梁董派車接我來的。”
梁遲徽將領帶搭在腕間,“和老三一起回來的?”
何桑抿唇,答不是,不答也不是。
好在他沒多問,并肩走過的一刻,男人忽然叫住她,“何小姐,你是不是丟了東西。”
她下意識摸口袋,鑰匙手機都在。
梁遲徽提醒,“你的耳環掉在醫院走廊了。”
復診當天確實丟了一只耳環,不過她沒印象在哪丟的,“原來你撿到了。”
助理去車上取回耳環,先遞給了梁遲徽,何桑伸出手,男人極為紳士,沒有觸碰到她,只捏著耳環懸在她手上方,輕輕松開,冰冰涼涼墜入她掌心。
“謝謝梁先生。”
梁遲徽頷首,“不謝。”
他在盡頭轉彎,似有若無的男香也隨之散去。
第20章 哪個都舍不得
梁紀深刮了胡茬,換完衣服出來,“剛才和誰說話。”
何桑沒瞞他,“你二哥。”
男人皺眉,“說什麼了。”
她撩開鬢角的長發,露出那枚珍珠耳環,“我的耳環丟在醫院了,他撿到還給我。”
“少和他接觸。”梁紀深邁步下樓。
何桑心里有數,他們之間暗潮洶涌,互相忌憚,素來不和睦。
客廳里,梁延章在陽臺上喂鸚鵡,是墨西哥的藍翎鸚,鸚鵡中最通人性的品種,它對準何桑撲棱著翅膀,“翁瓊,翁瓊!”
她歪著頭,看籠子里的鸚鵡。
梁延章聽到腳步聲,合住籠門,在原地若有所思,“翁瓊是我的原配夫人。”
那位赫赫有名的大使館秘書長梁璟的生母。
他慢條斯理經過何桑身邊,“翁瓊的成名作是《上海灘》。”
何桑恍然。
壽宴上,她臺詞錯了,梁延章非常不滿,可臺前謝幕時,他非但沒怪罪,反而夸她風采絕倫。
是因為翁瓊也演過馮程程。
睹她思人。
再婚兩次,卻念念不忘發妻,真不知梁延章是長情專一,還是故作深情。
他走后不久,梁遲徽也從二樓下來,這倆兄弟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大的霽月光風,像個儒雅的玉面君子,小的英氣野性,像一匹深沉的狼。
梁紀深不冷不熱的,“二哥。”
“老三出息了。”梁遲徽意味深長的樣子,“光天化日之下打了一個人,還打骨折了?”
男人似笑非笑,“二哥很關心我的一舉一動。”
“自家親弟弟,關心你是應當的。”梁遲徽笑著落座,“以后再惹禍,二哥幫你解決。”
虛偽圓滑,又擅演戲。
梁紀深低頭,不近不遠的挨著何桑,“劇院的男演員有我二哥演得好嗎。”
何桑沒法搭腔,倒是梁遲徽,一點不介意譏諷。
院子里這時駛入一輛車,迅速熄了火,一名珠光寶氣的中年貴婦走進來,笑容滿面,“是什麼風把老二也吹回家了。”她摘掉皮手套,交給保姆,“今天冬至,留下吃團圓飯,你爸爸經常念叨你。”
梁遲徽態度也算溫和,“好。”
何桑認得她,現任太太紀席蘭,梁延章寵了她半輩子,外界將她的手腕傳得神乎其神,不少新晉貴婦以她為榜樣。
雖說上了年紀,保養得相當年輕,依舊瞧得出是一等一的美人,在翁瓊之后能攻下梁延章的心,又怎會是庸脂俗粉。
紀席蘭瞟了一眼躲在后面的何桑,梁紀深不露聲色護得嚴實,她上前一步興師問罪,“大鬧梁氏集團的無賴是你父親?”
“是我繼父。”
她嗤笑,“戲子的媽,果然也嫁不了什麼好男人。”
何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這會兒工夫,梁延章在二樓叫梁遲徽,“老二,來我書房。”
梁遲徽從沙發上起來,書房門隨即關閉。
“打麻將輸了?這麼大的火氣。”梁紀深含了一絲笑,“輸了多少,我補給您。”
紀席蘭又看了一眼他,“和你父親一個德行。”
他散漫揚眉,“父親什麼德行。”
“哪個都舍不得。”
梁紀深帶點戲謔的笑意,“他最舍不得您。”
紀席蘭沒好氣哼,可神色平和了,“貧什麼貧?梁延章在氣頭上,你這關怎麼過。”
他一副無所謂,“不拖累您。”
大約四十分鐘,保姆上齊了菜,梁延章和梁遲徽入座餐廳,紀席蘭熱情給梁遲徽夾菜,叮囑他要注意腸胃,梁家的大旗扛在他肩頭。
“紀姨抬舉我了。”梁遲徽不進圈套,“梁家未來是大哥的。”
“你大哥有一份,你也有一份,你如今是梁氏的總經理,他不會跟你搶的。”紀席蘭挑撥離間完,又裝作與世無爭,“至于老三,你們當哥哥的多關照他。”
梁延章鄭重其事清了清嗓子,“席蘭,有一件事與你商量。老二說文姬的病情不樂觀,她的心愿是我陪她度過最后一程,我打算接她來老宅住,你要容得下她,善待她。”
紀席蘭臉上的笑收斂得徹徹底底,“文姬姐和我們同住?”
“本來就不是一家人了,何必為難紀姨。”梁遲徽很有風度開口,“母親能體諒。”
何桑捏著筷子,看梁紀深。
男人置身事外,她也埋頭喝湯。
“哪里的話。”紀席蘭聰明得很,在梁延章面前扮賢妻良母的做派,“我愿意照顧文姬姐。”
梁延章十分感動,“席蘭,我沒娶錯人。”
這頓飯快結束的時候,梁延章忽然望向何桑,和顏悅色的,“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