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宋安月特意提到女兒,話中的威脅,她又豈會聽不出。
宋安月在暗示自己,只要她將罪都攬下,她就會保女兒一生平安遂順。
顧方怡緊咬著牙,腦中思緒亂飛,沒再質問。
就在顧方怡想要認罪之時,顧清笙適時的開口:“宋大小姐先別急著下定論,還有一個人證沒帶過來呢。”她看向易三少,緩聲道:“叫人過來吧,我們一起聽聽她的證詞。”
顧清笙早就預想過宋安月會將所有的罪責推到顧方怡身上,她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出面收買人的事都交給顧方怡來干,假扮自己迷惑易凝含的人也是顧方怡,就連那張紙條都是由顧方怡模仿的。
若是事情敗露,宋安月完全可以將自己摘干干凈凈。
故而,顧清笙也早早就想到法子將她的退路斬斷,讓她無路可退。
連環
宋安月此人,表面上純良無害。實際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并且招招陰狠惡毒。
她自己永遠隱在背后出謀劃策,出了事也總能找到替罪羊。
若是這次讓宋安月逃脫,指不定下一回,她使什麼手段來對付顧清笙。
為了永絕后患,必須證據確鑿,讓宋安月再也撲騰不起來。
宋安月聞言,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異色,轉瞬恢復如常。
牢房外傳來鎖拷碰撞的聲音,宋安月循聲看去,眉尾微挑,先前穩如泰山的神色肉眼可見的松動。
吉祥手上戴著漆黑的手銬,一見宋安月就哭著跪了下來,泣不成聲:“小姐,收手吧……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宋安月繃著臉,穩住自己的情緒,用平穩的聲音質問道:“大少奶奶,這就是你所說的人證?”她勾唇諷笑道:“我道這兩天怎麼不見吉祥,原是被你們虜了去。”
吉祥就是宋安月假借林晚衣名義將顧清笙騙去咖啡廳后,一直擋住門不讓開的女傭。
她雖沒有如意在宋安月心里頭的份量重,但也算得上是心腹。
換句話說,宋安月背地里做的齷齪事,她也是知曉的。
吉祥、如意兩個人都是從小一同與宋安月一起長大的,如意對宋安月的所有決定都是支持并且極力促成的,只要是宋安月吩咐的,不論對錯,她都會全力做好。
而吉祥與如意的不同之處便是,吉祥會從大局觀出發,常常說些宋安月不愿意聽、卻又有用的話。
但不論是誰,忠心護主的心都是一樣的。
有了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如意,吉祥這個不會說話的傭人就顯得不討喜多了。
也因此,宋安月與如意更為親密一些。
顧清笙上前兩步,唇角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宋大小姐,你錯了,是吉祥主動來找我們的。”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吉祥,溫聲道:“吉祥,你自己說說,為什麼要主動來找我們吧。”
吉祥忙不迭點頭,目光懇切地看向宋安月:“小姐,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你一錯再錯了,如意死后,你便將一切過錯都推到大少奶奶身上,不斷想法子為難與她。其實,錯的那個人是你啊!”
宋安月臉色漸漸發白,吉祥又繼續道:“小姐,我常常勸你和如意要與人為善,用了齷齪手段得來的東西不會長久,但你們從未放在心上。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上回你們設局,利用青頭幫的人去劫殺大少奶奶的事情敗露了,如意也因此而死,我原以為你低沉一些時日,就會慢慢好起來。
日子還長,你總會碰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好郎君,再順理成章地嫁過去……但我沒想到,你不僅沒有醒悟,反而愈演愈烈。這一回,竟然又對易五小姐下手……”
宋安月皺眉打斷她的話,冷聲道:“吉祥,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數吧?我也不知道他們許了你什麼好處,偏要說這種話出來膈應我。”
吉祥含淚搖了搖頭,沒想到都這樣了,小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吉祥眼底閃著幾分失望,聲音哽咽:“小姐……你給周太太的錢都是從府上的帳出的,只要一查便知。認罪吧,易大少答應過我,只要你認罪,他就不會傷及你的性命。”
宋安月瞳孔微縮,顯然沒想到這處出了紕漏。
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派了吉祥替自己遮掩賬目,這個吃里扒外的奴才,竟拿這個去找了顧清笙!
宋安月的心不斷下沉,若是旁的,她還能想法子力挽狂瀾,但吉祥……她不緊不慢地閉上了眼睛,冷笑道:“為什麼那天死的是如意,而不是你?”
吉祥臉色一變,心口處像是有一排又尖又細的針往里頭猛扎,嘴巴微張,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易恒歡看了易三少一眼,后者會意,將吉祥拖走了。
吉祥顧不上心疼,看向易恒歡那頭:“大少,您答應過我的,只要我作證,就會保小姐性命無虞的……”
易恒歡未答話,易三少懶懶地說了一句:“放心,我大哥說話算話,走吧。”
同時在心底補了一句,性命無虞可不代表四肢健全,想讓一個人吊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法子多得是,有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