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松了一口氣，忙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多謝佛祖保佑，信女明日就去寺廟為您捐香火。”

　　說罷，她又謝了醫生，快步走進去，扶起易凝含好一通祛寒問暖，問她餓不餓，想吃什麼東西。

　　易凝含額前包著一圈潔白的紗布，目光十分木訥，她不動、也不說話。

　　三姨太那個心疼的喲，抱著她的胳膊又是一頓哭泣。

　　顧清笙緩步走進去，正想出聲詢問，卻見原本安靜坐著不動的易凝含有了反應，她怨恨地瞪著顧清笙，抱著膝蓋發抖。

　　“凝含，你怎麼了？”

　　隨著顧清笙越走越近，易凝含的反應就越來越激烈。

　　三姨太感受到她渾身的顫抖，擔心女兒這般動作，會牽動身上的傷口，便抱住她，輕聲安撫。

　　“別怕，姨娘在這，別怕……都過去了。”

　　易凝含在三姨太懷里哭泣不成聲，嗓音干澀又沙啞：“姨娘……姨娘救我……”

　　“好孩子，你現在沒事了……”

　　顧清笙走近床邊，不明白易凝含為何一看見自己，就激動不已。

　　“五妹妹……”

　　話未說完，易凝含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她一只手緊緊摟著三姨太的手臂，另外一只手直指顧清笙這頭。

　　“姨娘……是她……是她害的女兒，你快叫父帥抓她……”

　　三姨太渾身一僵，愣愣地問：“你說什麼？是大少奶奶害的你？”

　　易凝含點了點頭，心底滿腔怒火，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只想戳穿顧清笙這個偽善的真面目。

　　“她和那地痞談話之時我聽得真切，就是她害的我……”

　　三姨太輕撫女兒的后背，仍然不敢相信。

　　“凝含，你怕不是聽錯了，大少奶奶她沒有理由對你這樣做啊……”

　　易凝含一把推開三姨太，眼底怒火橫生。

　　“你也不信我……父帥呢？大哥呢？我要見父帥和大哥，我要將她做的這一切昭告天下！”

　　三姨太只當她瘋了，自己雖然頭腦簡單，想得也不多，但到底在后宅混了這麼多年。

　　顧清笙現在可是易大少捧在心尖兒上的人，督軍和太太都對她寵愛有加。就連自己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得不對她客客氣氣。

　　今夜這無憑無據的事情，哪能任由女兒胡說？

叢生

　　三姨太直接一巴掌扇在易凝含臉上，語氣冷了三分：“你糊涂！你有證據嗎你，就這樣空口無憑誣陷大少奶奶？還想見老爺和大少？你是嫌你鬧成這樣不夠丟人是嗎？”

　　她說罷，又一臉愧色地看向顧清笙：“大少奶奶，這丫頭受了刺激，胡言亂語罷了，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顧清笙看見三姨太動手本想攔住。但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她沒能阻止。

　　她對這一切也是云里霧里，并不明白易凝含怎麼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害她成這樣的。

　　“無妨，既然五妹妹對我有誤會，那我就先出去，免得她再受刺激。”

　　易凝含捂著臉安靜了半分鐘，見顧清笙要走，生怕她一走了之，自己再也不能叫她認罪，就吵吵嚷嚷地鬧了起來。

　　三姨太差點沒她勁兒大，叫女傭一同過來按住易凝含，又叫顧清笙快走。

　　顧清笙擰了擰眉頭，腳步微抬，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群人細碎的腳步聲。

　　哪怕三姨太和女傭按住了易凝含的手腳，也堵不上她的嘴巴，她一見有人來了，也不顧自己渾身的狼狽，張嘴就大聲喊：“督軍府的大少奶奶顧清笙，使了卑鄙齷齪的手段，殘害自己家的小姑子……來人啊……”

　　三姨太這會兒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儼然來不及了，外頭那群人已經循聲而來，為首的正是督軍太太。

　　圍在她身側的還有那幾個好事的太太和名媛小姐，紛紛仰頭去看臥室里的光景。

　　顧清笙覺得場面格外熟悉，像極了宋家小洋樓顧方怡和宋安月聯手陷害自己的那一幕。

　　她不由得側頭去看床上宛如患了癔癥的易凝含，心底冷笑一聲。

　　就連手段，都還是這般的上不得臺面。

　　她心下了然，抬眼朝人群中望去，幾乎不費力氣，就尋到了宋安月隱在角落的那抹身影。

　　督軍太太臉色十分難看，本來好好的，不知誰起了頭，說是在外頭解悶的時候，看見傭人扶著血跡斑斑的人了督軍府，看模樣像是府中的小姐，怕是命不久矣。

　　一人一句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非要她帶人來看。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督軍也發了話，她自是不好拒絕，只能黑著臉領著那些個喜歡看熱鬧的人過來。

　　哪曾想，一過來，就看見五丫頭瘋瘋癲癲地吼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先前那個血跡斑斑的人是五小姐？”

　　“可了不得了，怎麼鬧成這樣？”

　　“莫非真的是大少奶奶干的？”

　　“十有八九吧，不然她怎麼在這里？”

　　“……”

　　督軍太太輕咳兩聲，提醒那些長舌婦莫要在自己面前嘴碎。

　　她看向顧清笙，輕聲喚她：“清笙，到我這邊來。”

　　顧清笙聽話地朝督軍太太走去，湊近了問：“母親和眾太太怎麼也來了？”

　　“一會兒再同你細說。”督軍太太看向三姨太，厲聲問：“小五這是怎麼回事？醫生看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