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日，她就讓工人用貼條將窗子焊死，看他下回還怎麼進來。

　　她的心底浮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異樣情緒，她并不知道這股情緒代表著什麼，也完全沒往自己易恒歡身上去想。

　　更沒有留意到，這股情緒是同易恒歡相關的，甚至可以說，就是因他而產生。

　　謝恒之側臉看著她，眉眼肆意又痞懶，薄紅的唇角翹起一絲細小的弧度，來顧公館之前的那股郁悶之色也逐漸消散，渾身上下都感到無比的暢快。

　　果然，逗弄小姑娘就是一臉格外有趣的事情。

　　方才在床上，小姑娘柔軟的身軀就在他的身側，專屬于女兒家甜膩的清香充斥了他的鼻腔……

　　想到這，他的眸光一暗，唇角微掀，語氣裹挾著幾分意味深長的輕笑，嗓音低沉：“我先走了，下回再來找你玩。”

　　他怕他再不走，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那樣會嚇著小姑娘的。

　　這次就勉強不計較她跑去同易鶴亭吃了頓飯這件事吧。

　　顧清笙沒有回頭看他，直到身后沒了動靜，才試探性地轉過身。

　　房間里果然沒了他的身影，只留下左右搖晃的窗簾。

　　她小跑著到窗子邊，探頭一看。夜色中，除了那幾盞亮著的燈光，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她收回思緒，整理了身上的褶皺，接著順了順頭發，收拾妥當了才下樓。

　　顧若水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她，見她下樓，扭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皺眉道：“才八點半，你就睡了？”

　　顧清笙揚了揚眉，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今天太累了，本想只躺一會兒的，誰知竟直接睡著了。”

　　顧若水勉強信了她這個解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側，聲音頗有幾分嚴肅：“你和晚衣昨夜又去了舞樂門？”

　　顧清笙不曉得他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分明已經和晚衣說過要保密了。

　　對上顧若水古板的臉色，她知道瞞不過去，只好輕輕點了點頭，主動認錯：“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眼下時局混亂，舞樂門又是煙花巷柳之地，兩個小姑娘跑去那種地方，他如何能夠放心。

　　“你上回也是這樣說的，你同我說說，舞樂門里究竟有什麼，惹得你們兩個又背著我偷偷跑去？”

　　顧清笙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才會這般生氣，也不敢頂嘴。

　　原本查女學生失蹤案的時候他就開始反對了，眼下舞樂門設有煙館的事情更不敢叫他知曉。

　　見她不回答，顧若水就知道她有事瞞著自己，索性直接道：“把報社的工作辭了吧，太危險了。”

　　他先前支持她的時候可不知道，記者的工作竟這般危險，動輒就會牽扯到環城背后錯綜復雜的勢力。

　　她自己還總喜歡往麻煩事里頭鉆。

切磋

　　顧清笙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想了想，決定和顧若水坦白，兩人開誠布公地談了談。

　　她將李荷珊這件事從頭到尾解釋一遍，也把舞樂門與這件事的關聯處說與他聽。

　　末了，又將自己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

　　“很顯然，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是針對環城的。他們想讓這些改頭換面的女學生為他們做事，上則竊取情報，下便是牟利錢財。名冊上的女學生看似被送出環城。

實際上兜兜轉轉依舊回到了環城。幕后之人謀劃這些事并非一朝一夕，我有一種預感。若讓他的計劃成功，環城必將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她頓了頓，繼續道：“再者，我既已經入局，又怎能甘心就這樣抽身而出？”

　　顧若水聽罷，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系。加之顧清笙后頭搬出了易恒歡，他也沒說什麼。

　　他知道若是妹妹想查，他根本就攔不住，只能輕嘆一口氣，叮囑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一旦遇到危險，就要立刻抽身而出。

　　顧清笙應了下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又過了幾日，天漸漸熱了起來，督軍府選了個好日子，將易恒歡和顧清笙的婚期登了報。

　　報社的人見了她都是客客氣氣地說「恭喜」，背地里卻在議論紛紛，無非就是嘲笑她即將嫁給一個雙腿殘廢的無能少帥罷了。

　　顧清笙并不理會他們這些人的冷嘲暗諷。一頭繼續查阮思情的下落，另一頭想法子混進西零八包間。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阮思情確實已經不在舞樂門了，她只能從另外一處下手。

　　自從婚期登報后，易恒歡三天兩頭都派人來找她，行事作風就像換了一個似的。不僅送她許多奢華至極的首飾，還帶她買了很多新衣裳。

　　有天晚上，竟還帶她去看了一場電影。

　　電影院空無一人，只有他們兩個坐在中央，前頭大屏幕上那對青年男女緊緊相擁，她下意識地看了身側的男人一眼。

　　男人一動不動地看著前頭的電影屏幕，屏幕的光芒投射在他的眼睛里，閃動著熠熠的光輝，周身呈現一股慵懶隨性之色。

　　她看了好幾秒，他卻渾然不覺般，依舊面容沉靜地坐在那，唇邊悄然勾起了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