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頓兩秒,又繼續道:“說起來也是趕巧了,剛出小花園沒多久就碰到了大少,當時大少一人在草坪上,三少和江副官都不在,我就上前搭了把手,將大少送回了小花園。我便這樣和二姐她們分開了,一直都與大少在一起,對二姐后頭發生的事更是一概不知。”
她說完這番話,笑吟吟地看著易恒歡:“大少,你說是不是?”
易恒歡側目去看身旁的小姑娘,目光坦蕩,泰然自若。
端得倒是一副白玉無瑕的純潔模樣,嘴里卻沒一句話真話,也不提前同他商量,好似篤定自己會配合她。
她垂在一旁的手背白皙光滑,離自己很近,他只要一抬手就能將她的小手抓在懷里,細細地看,到底是不是貓兒爪變的。
易恒歡到底按耐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慢條斯理地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確實如此,顧四小姐一直同我在一處。”
他們是未婚夫妻,也沒什麼不妥。
“那既然顧四小姐送恒歡哥哥回了小花園,身上的衣裳又是如何換下的呢?”
宋安月見易恒歡真的給她作證,心底不快,卻還是很久就抓住顧清笙話中的漏洞。
顧清笙還未作答,督軍太太就替她回了。
“那是我放在宋太太客房里的備用衣裳,想必是蘭之帶她去換的吧。”
蘭之是易恒歡的字,取自蘭之猗猗,揚揚其香。
蘭花是花中君子,代表著高貴典雅,俊雅脫塵。
這是督軍太太給他取的,所以她一向喜歡喊這個名字。
說來也巧了,那衣裳她一次都沒有穿過,放在衣柜里就是為了預防被茶水打濕的時候沒衣裳換。
蘭之這孩子竟然會知道。
宋安月聽到易恒歡帶她去換的衣裳,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不虞,卻也知道揪不出她的錯處,不再說話了。
“太太,清笙也是穿上才知曉這是您的衣裳,還望您不要怪罪。”
“無妨。”
督軍太太見兩個孩子相處得這般好,心想到底是兒子自己應下的媳婦,他愿意去親近、維護,她看著也開心。
宋太太又喚來傭人詢問,倒也與她說的相吻合。
問了一道下來,都不知道怎麼顧方怡就跑到周盛休息的客房去了。
顧清笙并不承認這件事同她相關,又有易恒歡和女傭做證人,宋安月只能就此作罷。若是表現得太明顯,一不小心還會牽扯上自己。
所有人都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查也查不出什麼,周盛愿意娶顧方怡進門,顧向錫也沒有再反對,這件事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宋太太覺得實在是掃興,好好的日子發生了雪獒犬沖撞人一事不說,又發生了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
還好督軍太太沒說什麼,否則宋仁河又該怪她管家不利。
她這次勢必要好好敲打一番大嫂和這個不成器的侄兒,宋家禁不起他們這般連累了。
一場好戲就這樣悄然落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卻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失蹤
轉眼,宋家宴會已經過去三日了。
顧方怡最后救了回來,就是傷得太重,日后很難有子嗣了。
她醒來拼了命地說就是顧清笙害她這樣的,卻沒有一個人信她。只當她受刺激,神經錯亂了,才會胡言亂語。
畢竟顧清笙有易大少做人證,沒人傻到會去相信她的話。
現在就等著她養好傷之后直接嫁到周家去了。
顧向錫覺得她太丟人,一次都沒有去醫院看過她,只有顧方靜日日在床前照顧她,又勸她想開些,能活著就好。
顧清笙還記得她剛從國外回來那天,顧方怡就像一只驕傲的孔雀,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
不過短短數日,她被折斷了雙翼,渾身傷痕累累,再也撲棱不起來。后半輩子還要忍受周盛無止休的折磨,真是可悲可嘆。
這又怪得了誰呢?
善惡到頭終有報,天道是公平的,作了惡就要受到懲罰。
若她沒有動歪心思想要毀掉顧清笙,又怎會自食其果,搭進自己的一生呢?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半分怨不旁人。
……
今天顧清笙起了個大早,在餐廳用罷早飯,就自己坐黃包車去報社。
腳步剛跨進門檻,就差點踩上今日的晨報,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她輕輕皺了皺眉頭,先是蹲下身將散落在地上的小報撿起來,才發現吵鬧聲是從二樓的辦公區傳下來的。
她拿著小報上了樓。
只見一個穿著舊式旗袍的婦人正拿著一臺相機作狀往地上摔,三五個同事正圍著她,伸手護著相機,想搶回來,又怕她真的魚死網破給砸了。
“你們不幫我登報,就休想拿回相機!”
其他同事即便坐在工位上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看過去,根本無心工作。
顧清笙瞧著那婦人又幾分面熟,她將報紙放在一同事的工位上,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那看了一早上熱鬧的同事立刻回道:“聽說那是李老爺家里的姨太太,她女兒失蹤好些日子了,一直沒能找到,警署也不管,就想讓我們幫忙登報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