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誰怕誰

　　寬闊沉靜的道路之上，佇立著一道高高的紅墻，樓宇錯落有致，碧空一片。

　　錢氏早就聽明檀說過，只是從未親眼瞧見。

　　萬萬沒想到，重新修葺之后的織染坊竟然如此氣派。

　　錢氏由衷的感嘆道：“阿檀，你真有本事。”

　　“進去瞧瞧吧。”

　　明檀挽著錢氏往織染坊內走去。

　　織染坊內一共三大院落，一進門便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大廳。因為織染坊做的是批發布料的生意，附近的布莊商戶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前來進貨。

　　因此前院除了這間大廳之外，其余的房間全都充作庫房。

　　若有客商看中了什麼布料，即刻便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中院便是整個織染坊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每天女工們前來上工的地方。因此中院的占地面積最是寬闊，一路走來，各色池子氤氳出不同的顏色，女工們挽起衣袖，用頭巾包著頭發，一邊說說笑笑，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歇。

　　瞧見明檀的身影之后，大老遠便朝著她們打招呼。

　　盛衡玉許久未見明檀，眼下很是激動，連忙擦了擦手，朝著明檀贏過來，而后朝著她福身行禮。

　　“衡玉，你這是做什麼？”

　　明檀握住盛衡玉的手臂，將她扶起來，笑著說：“這麼多人看著呢，你不是讓我難為情嗎？”

　　“我是替明月謝謝你。”

　　盛衡玉的臉上帶著歡喜的笑容，緩緩道：“之前姑娘托人過來傳話，把明月的近況告知于我，這些日子只要我得空，總往存善醫院跑，眼瞧著明月的性子倒是比之前開朗多了，聽說杜家喜事將近，她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多虧了姑娘。

不然她還不知道要鉆什麼牛角尖呢。”

　　“大家都是朋友，你得空就常去看看她。”

　　明檀將身旁的錢氏帶到跟前，朝著眾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嫂嫂，本家姓錢。”

　　“錢夫人好！”

　　“見過嫂夫人！”

　　“誒誒，大家好。”

　　聽見其他人的招呼聲，錢氏連忙回禮問安，緩緩道：“諸位若是累了，可到旁邊歇息片刻，大家都是女子，可不要累壞了身體。”

　　“您放心吧，明姑娘命人給我們準備了糖水，每日都有，我們喝都喝不完，哪里會累著？”

　　“是啊是啊，從前哪里有這般安生的日子，和姐妹們說說笑笑，既能掙錢，還能吃飽飯，真是一點煩心事都沒有，余下的力氣，就剩下好好干活真大錢了。”

　　女工們七嘴八舌的說著，院中熱鬧極了。

　　盛衡玉跟著笑笑，轉頭朝著明檀問：“你們今日怎麼得空過來？莫不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盛衡玉向來干練得當，雖然她來到織染坊的時間不算長，可是憑借自己本身的能力，已經成為了中院的小官市之一。如今說話做事，都有幾分當家人的模樣。

　　明檀笑著說：“我就是帶我嫂嫂出門逛逛，順便過來挑選幾批新布，你們忙吧，不用管我們，我帶她去后院逛逛。”

　　“好。”

　　盛衡玉看向錢氏，溫聲道：“阿檀是我的朋友，我便僭越也稱呼嫂嫂吧？嫂嫂四處逛逛，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

　　瞧著盛衡玉得體的言辭，錢氏心中很是喜歡。

　　錢氏點點頭，道：“多謝，讓阿檀陪我去瞧瞧便可。”

　　“好。”

　　盛衡玉亦步亦趨的，將明檀兩人送往后院。

　　明檀前腳剛離開，中院人群中便有人嗤了聲，嘀咕道：“可真會巴結啊，滿院子這麼多人，就屬她最殷勤！仗著跟明姑娘的私交，得了便宜當了管事進還不知道收斂，如今真是越發像個狗腿子了！”

　　“翠兒，你發什麼牢騷？”

　　旁邊有人趕忙提醒道：“快別說了，萬一讓盛管事聽見就不好了。”

　　翠兒不以為意的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這副嘴臉！得意什麼？”

　　盛衡玉眸光淡然，靜靜走到人前，朝著翠兒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我說……哎呀！”

　　翠兒剛開口，旁邊的女工忽然撞了撞她的手肘，迫使她的話音又吞了回去。

　　旁邊的女工，大家都叫胖嬸，是個言笑晏晏的和氣佬、自來熟，平日里不論是誰，都能扯上幾句閑話。而且他們一家都在明檀手底下干活，聽說她兒子還頗受明檀的看重。因此織染坊內的眾人和她的關系也都很和氣。

　　翠兒瞧見胖嬸朝著她使眼色，雖然心里不服氣，但還是忍了下去。

　　“沒什麼。”

　　翠兒干巴巴道：“盛管事有什麼事嗎？”

　　盛衡玉淡淡瞥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那股目中無人的勁頭，頓時又把翠兒惹毛了。

　　翠兒又沒管住自己的嘴巴，陰陽怪氣道：“不過就是被男人拋棄的破鞋罷了，也不知道神氣什麼？一把年紀的老女人，還真把自己當塊料了，我呸！”

　　“翠兒！”

　　胖嬸責備似的看向翠兒，怕她惹事。

　　然而，盛衡玉已經退回了原位，把翠兒的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耳朵里。

　　翠兒得意的挑了挑眉，面對盛衡玉的冷臉，挑釁道：“盛管事，我不過隨口嘟囔一句，挨不著你的事吧？”

　　盛衡玉淡聲問道：“你說誰破鞋？”

　　翠兒嗤笑一聲，環抱著手臂，繼續拱火道：“說誰誰心里清楚。”

　　盛衡玉眼底瞬間變得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