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與現在正在邊境征戰的平南王一脈交好,正是風頭無兩的時候。
沈清棠點點頭,“好啊!”
但她沒能出去。
裴府里來了一位貴客——是當朝的貴妃娘娘,裴子萋。
她得知了裴琮之帶沈清棠回上京城的消息,總要過來見見她。
正堂里,沈清棠在蒹葭的提醒下給她行禮,被裴子萋親手攙起,“不必多禮。”
她也被裴琮之交代,裝作不識沈清棠的模樣,笑意親切道:“你嫁來了這里,若是按著百姓的規矩,本宮還得喚你一聲「嫂嫂」才是。”
她又拉著沈清棠的手,親親密密,“兄長歸家,陛下特許本宮回來省親。今日嫂嫂隨本宮,回家看看罷。”
裴子萋的家,是承平侯府。
馬車在承平侯府門前停下,兩人在侍女的攙扶中下來,早有人上前推開了侯府大門。
沈清棠陪著裴子萋進去。
先去的地方,是聽禪院。
“這是祖母住的院子。”裴子萋看著這空寂院落,語氣甚是悵惘,“自祖母離世,本宮便再未來過這里。”
人總是近鄉情怯的,何況如今物是人非,再不是從前的模樣,更是平添幾分惆悵。
再去無沁齋,院里那棵女貞子樹已經沒了,愈顯蕭瑟寂寥。
“這是本宮和兄長的母親所住的院子,她吃齋念佛,深居簡出,去歲已病逝了。這院子,從此也叫兄長封了起來。”
沈清棠看著面前的無沁齋。
她什麼也不知道。
裴琮之極少說家里的事,偶爾她問起來,也總是一句帶過。她知他父母雙親都不在了,怕他傷心,也從未刨根問底過。
然后是歸崖院,西院,裴子萋住的梧桐院……
一一看過。
最后,她們到了銜雪院,只是這里卻無匾額。
“這是誰的院子?”沈清棠問。
家里的人已經全然說了個遍,卻是平白多了這處院子。
裴子萋笑著回答她,“這是家里最小一個妹妹住的院子。”
沈清棠詫異,“娘娘底下還有一個妹妹?”
她以為裴子萋已經是承平侯府里最小的孩子。
這個突如其來的妹妹,裴琮之從未提過。
“是啊!”
裴子萋點點頭,耐心向她解釋,“本宮還有一個妹妹,她并不是家里的孩子。原是祖母從前在閨中的手帕交的孫女,因著父母雙亡,無人可依,五歲起便來承平侯府,一直在家里長大。”
她陷進回憶里,“她是家中最小,也最是乖巧懂事。府里上下沒有人不喜歡她的。本宮和她雖不是親姊妹,但比親姊妹更甚。”
那些年的閨中情意,一顰一笑,如今想來,都是唏噓懷念的。
“原是如此。”
沈清棠不疑有他,再問,“那這個妹妹如今去哪里了?”
裴子萋聽得這聲問,沉默了很久,垂眸黯淡道:“她離家出走了。”
聽這語氣,算不得什麼好事。
沈清棠抿了抿唇,點到即止,并不再問。
逛完承平侯府,裴子萋回宮里去。上馬車前,她看著沈清棠,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本宮與嫂嫂一見如故,甚是有緣。深宮寂寞,嫂嫂若得閑,就進宮與本宮說說話罷。”
沈清棠自然應下。
夜里裴琮之歸家來。
他自然知曉裴子萋與她見面的事,挽袖凈手,再去摟抱窗前仰首望月的佳人,情意綿綿,如膠似漆。
頭頂上的聲音溫潤清朗,“今日見過貴妃了?”
沈清棠輕輕「嗯」
一聲,“她帶我去了承平侯府。”
現在雖已空置無人,但從裴子萋的描述中,她依稀可見曾經錦繡繁華。
不想那樣偌大一個侯府,如今凋零成這個模樣。
沈清棠且悲且嘆,也覺著奇怪,“我今日過去,不知為何,總覺得很是熟悉。”
第208章 謀皇位
尤其在那處沒有匾額的院落里更甚。
她轉過身來,仰頭看著裴琮之,“你知道嗎?我走到那院子面前時,直接抬腳就跨進去了。可是我分明沒有去過那里,我怎麼會知道那里有門檻呢?”
是身體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下意識反應。
她自幼在那里長大,門檻來來回回跨過多少次,便是閉著眼也能走過去。
可是現下的她不知道。
跨過去之后她懵了好一會兒,轉身看向身后的門檻,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是叫裴子萋說話打斷了思緒。
如今回憶起來,卻是覺得很是奇妙。
不過她沒往自己身上想,畢竟陵川與上京城相隔千山萬水,承平侯府又是這樣的高門大戶,她不過一個孤女,如何攀得上干系。
現下說給裴琮之聽,也不過覺得甚是稀奇。
裴琮之卻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哦?覺得熟悉?”
他挑眉,然后是有些意味深長的嘆,“或是命該注定是要嫁給我,做這承平侯府的女主人,是以夢里見過,這才覺得熟悉?”
毫無根據的荒謬之語。
沈清棠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惱得以手輕輕錘他胸膛,“胡說八道什麼,誰命該注定要嫁給你?不知羞!”
咬著唇,瞪著眼,是嬌嗔的姿態。
如今兩人新婚燕爾,說不盡的親近熟稔,這樣的撒嬌打鬧,更是閨中常事。
兩個丫鬟在外間候著,極有眼色,垂著眼退出去。
門剛闔上,里頭便熄了燭。
自有姑娘被攔腰抱著送上榻去,簾帳落下來,遮住皎皎月光,翻云覆雨,顛鸞倒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