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是天塌了,往后的日子還得好好過。”
“祖母說的是。”她一如既往的乖順懂事,又親自給裴老夫人侍菜,妥帖周全,瞧不出一點紕漏。
曹辛玉在旁看著,心里極不是滋味,卻還得硬著頭皮上前道:“沈妹妹,這次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時叫豬油蒙了心了,這才害了你。”
“我知道。”沈清棠盈盈笑著,擱了筷箸來拉她的手,“這次的事,我聽說了,嫂嫂也是叫桐秋那丫鬟給挑撥了。我不怨嫂嫂,要怪,只怪我與燕城世子沒有緣分。”
說到最后,她眉眼黯淡,情緒落寞。
“好了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這傷心事了。”
裴老夫人打圓場,又將沈清棠招到身邊安撫,“我們家的姑娘,哪哪都好,往后數不盡的上京兒郎要來提親,到時我們再好好挑選,定給你找個好郞婿,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祖母……”
沈清棠撒著嬌,膩進她懷里。
這一頓早膳,曹辛玉吃得是如芒在刺,陪著裴老夫人用完便趕緊回西院去。
裴景明正好要出門,看見她,多嘴問一句,“怎麼就回來了?不是說還要去銜雪院看清棠妹妹嗎?”
登門親自道歉,這是解禁足的條件之一。
“不必去了。”曹辛玉撅著嘴,沒好氣,“已經見過了。”
“見過了?”裴景明想了想,“清棠妹妹出來了,她可沒事了吧?”
曹辛玉不樂見他一口一個清棠妹妹,顯得兩人多親密似的,咬牙狠狠瞪他一眼,“我怎麼知道?你自己心疼你清棠妹妹你自己問去!”
她進屋去,把門摔得梆梆作響。
裴景明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不由對著門低聲啐了一句,“潑婦!”
他不敢叫曹辛玉察覺,說完便趕緊溜了。
他今日和狐朋狗友約著去興盛賭坊賭錢,一路行色匆匆,卻不慎在拐角的巷子里險些撞見個人。
第56章 捉奸
“長不長眼啊?沒瞧見爺走這兒呢,就悶頭往上撞。”
他剛剛受的氣,正欲拿這人撒氣,誰知一抬頭,卻三魂嚇去了七魄,腿都登時軟了。
只得扶著墻,戰戰兢兢開口,“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冤有頭債有主,行露你可不能找上我啊!我沒害過你啊!”
面前的人正是行露。
她一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臉看著他,“三公子,我沒死。我從牙婆子手里逃出來了。”
行露一邊哭,一邊將這些日子的遭遇講給他聽。
原來那一日,曹辛玉派去的人不知何故,并沒有找上她。
她跟著牙婆子,被她賣出城外去了,要給一個病癆鬼做填房。
行露哪里肯,只面上應承著,趁著那病癆鬼一時沒留神,便逃了出來。
“三公子。”
她眼都哭紅了,煞是可憐得緊,“我再沒處可去,只能來尋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裴景明何曾見到過她這番柔弱模樣,一時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連忙應下,“你放心,你既來尋我,我一定不叫你再受苦。”
他瞞著曹辛玉,在馬行巷買了間小宅子來安置行露,平日里無事就來尋她。
兩人久別重逢,本就膩歪得緊,又添這行露經此一遭,從前跋扈的性子磨滅了不少。如今待他更是說不出的溫柔小意。
裴景明被她伺候著,飄飄欲仙,渾渾然不知所以。
回去見了沒個好臉色的曹辛玉更添嫌棄。
這一來二往的時日長了,曹辛玉總看他往外面跑,又極少碰自己,不由起了疑心。
尋著個機會,她旁敲側擊著問他身邊跟著的小廝,“公子平日里都帶著你們往哪兒去?怎麼近日里總瞧不見人,莫不是瞞著我又去賭坊里賭錢去了。”
“哪能啊,少夫人。”
小廝笑嘻嘻打馬虎,“公子他再不賭了,現在收了心,在外頭拜了個學問先生,說要好好讀書,來日也進朝堂掙份功名給少夫人爭臉面呢!”
他不說還好,一說曹辛玉越發篤定裴景明在外有事瞞著自己。
她也不走漏風聲,只暗地里等著。
這一日,裴景明夜里又偷摸著出來,曹辛玉就偷偷跟在他后頭。
到了馬行巷,裴景明走到宅子前,搓搓手,焦急地推門而入。
里頭燈火通明。
曹辛玉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他又不知從哪兒勾了個女人偷偷養在了外頭。
她哪里氣得過,一腔惱意沖上了頭,要親眼抓個捉奸在床。
大剌剌推門進去。
正巧行露出來端酒盞,白的臉,烏的發,一襲天霜長裙,看過來的眼清清冷冷。
兩人視線對在一處,一個寂冷如艷鬼,一個倉惶如失魂。
“鬼——鬼——”
曹辛玉跌坐在地上,看著她如看鬼魅,恐懼,害怕,驚慌失措。
自她害了行露性命,午夜夢回,總會見她這副模樣要來索自己的命。
曹辛玉害怕極了,撐著手在地上,直往后躲,神志不清的叫嚷,“你別來找我!是你先害了我孩子的性命,一命還一命,我沒錯!”
“我沒錯,我沒錯……”
她不停后退,行露步步緊逼,端著酒盞,慢條斯理地在曹辛玉面前蹲下來,以一種極是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真可憐。”行露上下打量一眼,慢悠悠道:“曹辛玉,你落我孩子的那一日可有想到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