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珠簾后坐著的沈清棠,綁著手,覆著眼,即使這般狼狽仍可看出那裊裊身姿下的水肌弱骨。
“真是個美人兒……”
他滿意極了,忍不住搓手,迫不及待就要撩簾來摸她的臉。
只是還未觸碰到,就叫人一手刀劈暈了去。
沈清棠雖看不見,卻能聽到身體沉重落地的聲響,緊接著有人進來,將那暈著的人拖了出去,動作迅速敏捷,然后是房門吱呀闔上的輕響。
屋子里霎時恢復安靜。
沈清棠卻蜷縮著身子,躲在床榻角落,半點不敢妄動。
她能感覺到床榻邊坐著一人,靜靜地看著她。
眼前還蒙著黑布,她其實一點也看不見來人的臉,只覺得那眼神如有實質地落在她身上,莫測難辨,叫她惶恐不安。
他是誰?
是恩客,還是來救她?
沈清棠分不清。
氣氛僵持凝滯,總要有人打破這僵局。
沈清棠提著心,惶惑開口,“你……是誰?”
回答她的是那人突然伸過來抓她的手。
沈清棠嚇了一跳,直往后躲。但身后已抵著墻,退無可退,只能任由那人一把擒住自己的腳腕。
那是一只極其強勢有力的手,她掙脫不開。
而后鞋履被無情褪下,姑娘光潔的足瞬間裸露在外,纖纖弱弱,如玉通透皎潔。只是腳踝處突兀的紅腫,似白璧染瑕,叫人生憐。
這是姑娘方才掙扎時不慎剮蹭的傷。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忍不住瑟縮,抗拒的語調里即刻帶了哽咽,“不要……”
他置若罔聞,握著她的足,寸寸描繪。略為粗糙的指腹磨礪著光潤潔滑的足背,肆無忌憚地游走。
她眼里盈滿了屈辱的淚,咬緊了唇,不叫它落下。
他將她的不甘屈辱看進眼里,面色晦暗難明。直到那楚楚的淚再也承受不住顫巍巍落下,才停手。
而后是一點清涼的藥膏落在裸露的腳踝上,還是那根帶著微微粗糲的指,打著圈,在上面慢慢輕揉。
破皮之處沾了藥膏,火辣辣的刺痛,她的腳微不可察的輕顫。
沈清棠緊抿著唇,不敢動。
生怕惹惱了他,帶來不能承受的后果。
他亦察覺了她的心思,刻意緩慢,刻意磨蹭,一點藥膏直抹了許久才好。
她終于能縮回自己的足,慌張將它藏進層層疊疊的裙里,不叫人窺見半點。
整個人也如同一只驚慌無措的繡眼鳥,緊緊縮在床角,稍有聲響,渾身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非不讓她躲。
強橫的手向那細軟腰肢伸去,微一用力,姑娘整個人便撲進了他懷里。
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她好似聞見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蘇合香。
還來不及分辨,下頜又叫他徑直挑起。
是一個強勢且不容抗拒的吻,唇齒交纏,輾轉廝磨,恨不能將她吞吃了去。
姑娘拼命掙扎也不動分毫,于是用盡全力咬下,卻叫他察覺,提前擒住下頜。
動彈不得。
她聽見他在耳邊低低笑,溫柔饜足的熟悉聲調,“原來唇上抹的是玫瑰胭脂,果然很香。”
話音落,懷里的姑娘臉色煞白,渾身僵硬。
燕城最后在春紅樓找到沈清棠。
他出城的路上有個渾身臟污的小乞丐給他指了方向,說是在甜水巷瞧見了他口中的姑娘。
于是燕城立即尋來,只是甜水巷勾欄瓦舍甚多,耽擱了不少時辰。
等到他尋過來推開門,彷徨無助的姑娘正蜷縮在床榻上。
好在身上衣裳首飾俱全,只是雙手叫人縛住了,眼也被蒙著瞧不見。
“清棠妹妹!”
燕城急急走進來,替她解繩索。甫一松開,驚慌失措的姑娘立即撲進他懷里,哽咽哭泣。
“燕城哥哥。”
她嚇壞了,在他懷里瑟瑟發抖。
燕城也再顧不得男女大防,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輕聲安撫,“妹妹莫怕,沒事了。”
他帶沈清棠回承平侯府。
采薇和落月兩個也在甜水巷,燕城找到她們,一并帶了回來。
裴老夫人聽說人是在甜水巷尋見的,有些訝然,“怎麼會被抓去那樣的地方?”
然后趕緊吩咐下去,誰也不能將這事說出去,毀了姑娘的清譽。
好在燕城帶的人也都是親信,他向裴老夫人保證,此事絕不外泄,叫旁人知曉。
又來銜雪院看沈清棠。
姑娘已換了身月白的衣裙,臉也是素白著,不施粉黛,看著分外嬌弱憐惜。
因著受了驚嚇,神情懨懨,“今日多虧了燕城哥哥,若不是哥哥來了,我都不知……”
話未說完,已淚落不止,語聲噎泣。
“妹妹何必說這種話。”
燕城見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我聽老夫人說了,妹妹是為了我才想著去山上祈福的。此事原都怪我,讓妹妹此番受驚了。好在妹妹沒出什麼差池,不然我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怎麼能怨哥哥。”
沈清棠低垂著眉眼,“是我自己命不好。”
進了那種不堪的地方,她如何還能想著嫁與他。
只能咬著唇,決絕開口,“哥哥往后別來尋我了,我們就此作罷。”
燕城當即急了,“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就此作罷?”
他不肯,定要她給個解釋,“妹妹可是怪我沒有護好妹妹,叫妹妹此番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