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打了多久,閆鑫陽也累了,王啟明也沒了反應。鐵棍往地上一扔,人蹲在旁邊抽煙。
寒風順著門縫破損的窗戶從四面八方吹來,閆鑫陽盯著指間繚繞不堪的煙霧看了會兒,他覺得照片里的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忽的,眼睛亮了下,又慢慢瞇起。
他想起來了。
夏夜嘈雜間,他開車路過路邊的燒烤攤,萬英挽著一小白臉就坐在那,小白臉不本分,一直盯著對面的女人。
是你。
閆鑫陽扔了煙,起身往外走。
……
江生下午有四節課,從學校出來時,太陽懶洋洋的沉向地平線,余暉燒紅了半邊天,望一眼,跟胭脂盒灑在水里似得。
趙天安的畫室有個客人,點名讓他畫幅畫像,對方是趙天安的摯友,照片也提供了,拋開報酬不說,給江生的條件是不急著取畫,什麼時間畫好她再來取。就沖著對方這份誠意,他于情于理也不能拒絕。
畫室在北街,那里的街道僻靜悠然,兩側都是舒雅小資的書店咖啡店工作室,趙天安的畫室在街尾,遠離喧囂。
江生走著走著,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回頭看眼,對方的穿著不像在這帶工作的。
那人帽檐壓得低,只看到他下巴上粗糙的胡渣,身材魁梧,比一般的男人要高大。但江生個頭也沒劣勢,只比他少了些歲月沉積的臃腫。
對方從兜里摸煙盒,問江生:“小兄弟,有打火機嗎?”
江生不抽煙,但不代表沒有,順手摸出打火機,遞給對方。
那人接過,用手虛籠著風點燃煙,打火機還給江生,道句謝謝。
江生沒在意,打火機揣進衣兜繼續走,余光感覺有黑影沖著他后腦來,耳后生風,他下意識的偏頭去躲,曲軸握拳,向后撞去,那人肋下重創,卻硬扛下來,江生轉身抬腿就是一腳,對方趔趄幾步后退穩穩站住。
兩人面對面,江生眼睛警覺,“兄弟,求財沒必要動這麼大肝火。”
閆鑫陽嘴角扯起嘲諷的弧度,“誰跟你兄弟。”
“……”聞言,江生立刻反應過來,“閆鑫陽?”
閆鑫陽猛地朝江生撲過去,倆人扭打在一起,滾到一旁的巷子里,兩旁白色的高墻內是私人住宅。
江生接連幾拳打在閆鑫陽頭上,帽子被他掀掉,露出閆鑫陽一雙駭人兇悍的眼睛,眼白血絲密布,此時口腔流血,順著牙縫往外流,他咬牙發狠的盯著身下被他扼住的人,面目猙獰可怖。
閆鑫陽狠狠卡住江生脖頸,兩手下了死命的力道,江生被掐得阻斷空氣,嘴大大的長著,嗓子里發出沙啞的聲音。
缺氧窒息,江生的視線漸漸模糊,他憋著一股勁,一圈打在閆鑫陽太陽穴上,人手勁一松,被江生翻身反壓在身下,他一拳又一拳打在閆鑫陽面門上,人臉瞬間鼻血四濺,閆鑫陽跟瘋了般似不知疼痛,手攥緊,拳頭猛地打在江生肋下,這下力道不輕,江生感覺肋骨應該傷到了,他疼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還不等起來,閆鑫陽從兜里拿出一黑色方頭的物件,照著江生脖頸一按,高壓電流瞬間通過身體,人頃刻間沒了知覺。
閆鑫陽翻個身,躺在地上喘兩口氣,蹭掉嘴角的血,趕緊把人拖進后備箱。
幸虧這里人煙稀少,也沒人注意到巷子里兩人的打斗。
他將帽子戴好,駕車離開。
林鹿從設計室出來,看眼旁邊的門市,走進去往樓上走。
前臺接待說:“鹿姐,生哥沒來呢。”
“……”林鹿腳步一頓,回頭看前臺,“一下午沒來?”
“沒有。他今天有課。”
有課也該回來了。林鹿看下手表,推門出去準備開車去學校接江生。
她坐在車里,撥江生的電話,顯示接通,但沒人接。掛斷后,她又撥遍。
第二次接通了,林鹿問:“學校有事嗎?還沒回來?”
“……”電話里安靜一秒,“你找江生?”
林鹿神情瞬間緊繃,“你是誰?”
“你先回答我,你是誰?”
對方口氣不善,林鹿也警覺異常,“我是他女朋友,江生呢?”
“他啊,呵……”
林鹿聽到他這聲笑,頭皮發麻。“你是誰?他怎麼了?”
“你是她女朋友吧?”
林鹿很鎮定,“是。”
“現在你按照我說的做,你來城西的榆樹林,不準報警,我要看到警察,你就等著收尸吧。”
林鹿腦子里瞬間思考江生被綁架的可能性,既然綁架,為什麼不提贖金?
在她沉默時,對方也知道她在猶豫,為了證實人在他手里,林鹿聽了幾聲江生吃痛的悶哼。
“你他媽倒是叫啊!”
對方因為江生咬牙忍著不肯求救而惱怒,又在江生身上狠狠抽了兩棍子。
林鹿聽著聲音,心疼的大喊:“別打了,我信。”
江生聽到林鹿的話,大喊:“別來!”
又是一聲異響,電話里安靜了。
林鹿聽到風聲,那邊應該很空曠。
“你別打他了,你綁人不過是為了錢,你要多少,我會盡力滿足你要求。”林鹿看眼銀行關閉的門。
“給你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內不到榆樹林,就別來了。”
林鹿說好,剛要掛電話,對方說:“別掛電話,讓我聽著你開車趕來。”
“……”林鹿暗道,還挺謹慎,就是怕她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