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到下半夜快兩點,大家都疲憊了,從葉玨君那并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他的手機目前也打不通。
葉玨君被送回住處,并告知如果閆鑫陽聯系她,一定要通知。
……
高嘉崇睜開眼時,江生躺在陪護床上,他眼底有暗色的陰影。
門忽然開了,高嘉崇尋聲看去,林鹿走進來。
“鹿姐,”高嘉崇一聲,旁邊還睡著的人睜開眼,“你來了。”江生坐起來,林鹿走到他面前,勾起江生的下巴,皺著眉,“你昨晚沒睡好?”
江生抓了抓頭,睡眼惺忪的回:“昨晚嘉崇一直吵著疼,我沒怎麼睡。”
他瞟眼床上的人,高嘉崇接受到信號,立馬應,“是啊,昨晚可疼了。”
林鹿也沒多想,“那你再睡會兒。”
江生握住林鹿的手,把人拉過來坐在床邊,“你來了,我還睡什麼。”
倆人可有兩天沒見了,江生的眼睛就跟長在林鹿身上似得,“阿姨怎麼樣?”
“老樣子,清醒的時候不多。”林鹿已經分出一間房,專門讓瀟姐住那照顧人,“你們還沒吃早飯吧。”
江生看下時間,才六點半。
“沒呢。”
林鹿拉江生的手,“走,咱們倆去買。”
江生起來穿外套,問下高嘉崇想吃什麼,倆人出門往樓梯走。
“什麼事?”江生問林鹿。
她這麼早來,不會只為了叫他一起買早點。
“出去說。”
江生點頭。
倆人走出住院部,路面濕漉,天沒亮時,下過一場雨,氣溫偏低。
林鹿說:“阿嬌的照片和視頻被人放在網上了,連同她飯店的地址,還有個人信息都被曝光了。”
江生心一磕。
“阿良還在逃,不過,他攪出這麼大事,警察逮他更容易了。”
現在技術手段發達,你以為在網上發布視頻就沒人知道你是誰。
林鹿只想罵阿良一句,蠢得跟個豬似得。
他發布的視頻正好就暴露他的IP地址,找他更容易了。
“現在阿嬌的飯店關門了,朋友圈里傳得都是這種小視頻,你盡量開導下嘉崇,讓他還是別趟這趟渾水。”
江生擰著眉,“知道了。”又問,“阿嬌沒事吧?”
林鹿手摸著兜里的煙盒,說:“永遠別低估鍵盤俠自命不凡的正義感,一邊看著視頻,一邊罵人不要臉。現在阿嬌手機打不通。”
“她不能想不開吧?”
林鹿:“我哪知道。”
她來就是通知下江生,別讓高嘉崇知道這事。
可有些事,并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阿嬌的心里承受著無法排解的陰郁,連去超市買東西,都被人指指點點,還有對她不懷好意的笑。
一些經過她身邊的男青年,還問她多少錢一宿。手機里的信息更是下流不堪。阿嬌連著一周沒有去看高嘉崇,他也漸漸察覺不對,開始打電話給阿嬌,也讓江生幫著去找人,可誰也找不到她,飯店里沒有,她在晉城也沒朋友,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到,視頻發布出去的一個月,阿嬌給高嘉崇發去一條信息,然后萬念俱灰的站在了晉城商貿中心的露臺上。
嘉崇,謝謝老天讓我遇到你,也很感激我們相處的這段時光,我是個有過去的人,太陰暗也太骯臟,我沒資格擁有純潔的愛情,更沒資格擁有你,我希望下輩子我們會遇到。我是純潔的,你也依然會喜歡我。希望不是奢望。
再見,嘉崇。
當高嘉崇看到信息的那刻,捂住傷口要去找阿嬌。
林鹿開著車,江生扶著高嘉崇坐進車里,滿大街找人。
阿嬌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朋友圈里忽然有人發布一條信息。
視頻及配文,晉城商貿中心大樓有人跳樓。
接連的視頻,一條接著一條,配文如下:
第二條:尼瑪,為了等你跳下來,我在樓頂上了一個小時太陽了。
第三條:尼瑪,你到底跳不跳?我這年齡小能等出你嗎?跳吧,騷年,一跳解千愁……
第四條:尼瑪呀,樓下好熱的,快跳啊,誰不跳誰孫子。
江生心說,壞了!
高嘉崇點開視頻,眼睛瞪得碩大,一直到鏡頭拉到最大,他捏著手機的手開始抖。
忽的對林鹿大喊:“去貿易中心,去貿易中心!”
林鹿大把方向,車頭調轉,直奔貿易中心開去。
此時,阿嬌站在樓頂,眼睛里一絲光亮都沒有,迷茫的看著遠處。
風在耳邊,頭發撒開的飛起。
樓下的人在起哄,大笑,還有替她鼓勁讓她趕緊跳下去的。
她驀地的想笑,在她被人拐騙時,沒有人關心,在她被迫賣淫時,沒有人幫助,在她被馬夫當街暴打時,更沒一個人投來同情的目光。反而在她決定結束生命時,這麼多陌生人冒出來,關注起她了。
樓下圍觀的人越聚越多,有人等得不耐煩,沖著樓上大喊:
“跳啊,快點跳,還要回家做飯呢。”
聞聲,周圍一群人跟著哄笑。
不知是誰起的頭,跟喊口號似得,喊起來,“跳啊,1,2。跳啊,1,2。”
人聲鼎沸,如浪似潮。
阿嬌迎風俯瞰樓下,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
消防員從樓上系著繩子降下,站在阿嬌不遠處,開始安慰她不要跳,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想想家人朋友,還有那些關心愛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