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
陸承三緘其口,“沒事,不用擔心。”
江生想起兩人去找人,再看林鹿的情況,想來是又沒找到。
他晚上要去酒吧上班,走到林鹿窗下,輕敲下玻璃,隔著紗窗對里面的人說:
“林鹿,我去上班了,等我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
屋里很靜,她沒回應。
“我走了。”
“……”她還是沒答。
陸承走過來,江生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說:“你多勸勸她吧,人總是會找到的,別輕易放棄希望。”
看來林鹿什麼都跟她說了,陸承說:“人不在了。”
“……”江生僵住幾秒,“確定了?”
陸承點頭。
江生回頭看眼林鹿的窗戶,緊閉的窗簾后,她一定很難過。
上班時間快到了,江生猶豫下,陸承說:“沒事,有我呢,你去忙吧。”
換做平時,江生鐵定不去了,可今天老板特地打來電話,有個服務生請病假,今晚客人又多,讓他早點過去。
他眼神擔憂,“好,我先走了。”
江生邁出門時,心里不是滋味,總感覺有什麼抓著他心。
陸承處理完公事,看眼手表,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林鹿晚上沒吃飯,他去廚房給林鹿煮碗餛飩,送到門口。
“林鹿,你晚上沒吃,出來吃點東西。”陸承端著碗,站在她門口。
門內寂靜無聲。
“林鹿,我能進去嗎?”
他又說:“我進去了。”
陸承試探的推了推,門沒上栓。
進屋后,發現林鹿坐在桌前畫設計圖。
陸承把碗放下,“在畫設計圖?”
“不然呢,”林鹿沒抬頭,“以為我在哭?”
陸承溫和的目光看她,“剛煮的,趁熱吃。”
林鹿筆沒停,看眼碗,“那可是我最后的口糧了,留著宵夜的。”
“我一會兒去采購,把你口糧備足。”
林鹿說:“不餓。”
“不餓也的吃,三餐要按時。”
“你好煩。”
林鹿手里的筆被抽走,碗放在面前,他說:“吃完再畫。”
林鹿拿起勺子,舀起顆餛飩慢慢吹著。
陸承坐在一旁,“你三餐總這麼不穩定,不怕得病?”
“不怕。”
餛飩很鮮,是香菇豬肉的。
“好吃嗎?”陸承問。
“我買的,你說呢。”
“呵……”陸承低低的笑,“林鹿。”
“嗯?”林鹿嚼著餛飩。
“我后天飛機回去,你跟我走吧。”
“!”咀嚼的動作一頓,又繼續吃。
陸承說:“叔叔的事,我們回去跟阿姨交代下。”
林鹿喝口湯,拿紙巾擦了擦嘴角,陸承看出她心思,“不想告訴她?”
沉默即態度,這麼多年,陸承對林鹿還是了解些的。
“怕她接受不了?”
林鹿拿起煙盒,抽出一支點上,“我媽的情況,也就吊著一口氣等趙先生,要讓她知道趙先生不在,你覺得她會怎麼樣?”
陸承淡淡闔首,“不過,她執念一輩子了,你不說,她始終會掛在心里是塊心病。”
說,怕她接受不了;不說,她又無法釋懷。
林鹿捏了捏發疼的眉心,“讓我再想想。”
陸承淡淡一聲,“好。”
吃過東西,林鹿打算出去走走。
換衣服時,看到柜子夾層里的盒子,拿過來打開看。
【個人一等功】
這五個字,就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林鹿心上,他付出了生命,就換來幾個字,值嗎?
這話,林鹿也問了陸承。
兩人沿著河床走,月光清明,灑在河灘上,把腳下的石頭照得泛白,河水潺潺,流向遠方。
“這不是值不值得。”陸承的聲音低沉溫和,聽著很舒服,“這是他的使命,他的信仰,軍人首先效忠的是國家,而信仰,不是每個人都能堅守的。他是個值得我們尊敬,也值得這個國家去銘記的人。”
“……”林鹿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河里扔。
「噗咚……」一聲,水花四濺。
陸承站在她身側,知道她還沒想開。
垂眸看月下的林鹿,風將她長發拂起,白凈的臉上淡薄無情。
唉,心里喟嘆,把話題一轉,“今年我們去滑雪吧。”
林鹿直起腰,“怎麼突然又想去滑雪了?”
陸承說:“上個月在瑞士談項目,買了個小屋,我想你會喜歡那里的風景。”
林鹿看著遠處那盞忽明忽暗的燈,“離阿爾卑斯山近嗎?”
“就在山腳下,從窗戶能看到阿爾卑斯山。”陸承也撿起一塊石頭。
石頭成扁平狀,橢圓形,陸承微微傾著身子,手臂揚起快速的朝河面甩去,只見河面上快速閃過七八個水影,最后消失不見。
“厲害啊。”林鹿歪著頭看他。
陸承得意的笑笑,“最多十三個。”
“切。”林鹿也撿起塊石頭,她扔了幾次,都沒超過三。
最后陸承幫她挑塊石頭,從身后調整她姿勢,握住她手告訴她如何發力。
“扔。”
陸承一聲提醒,林鹿卯足了勁把石頭甩進河面,石頭擦著河面接連跳動了五下,落在河里。
林鹿站直,臉上帶著笑意。陸承說:“你看,很簡單。”
“那是你聰明,你覺得簡單。”林鹿繼續沿著河邊走。
陸承拉過她手臂,“別沾濕了鞋。”
“濕了光腳走。”林鹿不以為然。
陸承笑語,“不是想我背你走吧?我今晚的襯衫,可是剛換的。”
“……”林鹿瞪陸承,“你個潔癖狂。”
陸承雙手插著褲兜,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林鹿,你知道我潔癖,有沒有想過,我只吃你餐盒里撥來的米飯,你沾滿油污的手是我幫你擦凈的。
“吖——”林鹿吃痛的叫一聲,陸承一把拉住人,“沒事吧?”
林鹿疼得眉心擰起,“別動,別動,讓我坐會兒。”
陸承扶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林鹿脫下鞋子,動了動腳,“腳踝有點扭到了,不過沒事,歇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