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憲偉淡淡點頭,林鹿心喜,可算沒白來。可在聽到他下句話時,林鹿人怔住了。
“趙寒,犧牲了。”
陸承轉眸看林鹿,她捏著茶杯,一眼不眨的看付憲偉。
付憲偉惋惜的說:“趙寒能吃苦,身體素質過硬,頭腦也好,是部隊里重點培養的好苗子,全軍軍事比武中,他拿了金牌,也就是那天,上級發來一封密函,調他去參與一項涉密任務。”
手心里的茶杯明明是熱的,可她為什麼不覺得暖,心里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那年,滇南地區靠近緬甸的重鎮毒、品橫行,槍、支泛濫,他被任命去清理毒販和涉黑人員。當時給他的身份是經過縝密布控的,他按計劃打入團伙內部,任務一直很順利,可就在清繳那天,他為了救一個被囚禁的女孩,被對方扔來的炸彈偷襲,犧牲了。”
林鹿半天沒動,陸承察言觀色,輕拍她手背下,林鹿眼波微動,看眼陸承,端起茶杯慢慢喝口。
“孩子,你爸爸是個英雄。”
林鹿看向付憲偉,她不知道怎麼回他,“對外怎麼不公布這個消息?”
“不能公布,”付憲偉說,“怕家里人被報復。”
林鹿又問:“他家人呢?”
“趙寒犧牲后,由上級安排,把他父母送到外地,改名換姓重新生活了。”
“!”怪不得沒有任何消息,又問:“他們在哪?”
付憲偉說:“聽說在中州了,不過趙寒犧牲后,老兩口思子心切,先后也跟著去了。”
林鹿很平靜,像聽陌生人的故事。
“孩子,你很像你父親。”
“!”林鹿回過神,“是嗎?”
她怎麼不覺得?
“你的眼睛還有眼角的淚痣,跟他一模一樣。”付憲偉的聲音已經顫抖。
林鹿抬手摸了摸,也就這里像吧。
如果她是他,才不會去送死。
“他葬在哪,能告訴我嗎?”
付憲偉給她一個地址,上寫:烈士陵園第2993號墓無名碑
“謝謝。”林鹿咽下最后一口茶。
之后,付憲偉又給她講了些有關趙寒在部隊里的事,還有他執行任務中發生的事跡。
林鹿不否認他的氣節,但她不認同他的做法,他辜負一個女人的一生,讓她帶著恨和怨走過下半輩子。
他的使命是肩扛著,用命換的,那他的愛人呢?誰來呵護?誰來陪伴?活該痛苦一生?
趙寒,我不認同你!
你該做的更好,不該讓媽媽難過。
吃過午飯,兩人離開付宅。
臨走前,付憲偉給她一枚功勛章,是部隊頒發給趙寒的。
林鹿接過,“謝謝。”
陸承攔下一輛出租車,兩人上車后,他報地址:“泉水街23號。”
“不,”林鹿打斷他,“去烈士陵園。”
司機從后視鏡看眼兩人,林鹿目光淡淡,陸承說:“去烈士陵園。”
第61章 發泄憤怒
路上經過一家花店,陸承喊司機等待片刻。
“我下去買束花。”
林鹿把頭別向車外,“不用。”
“唉。”陸承嘆口氣,推門下車進了花店。
須臾功夫,懷抱一束白菊上車,“開車吧。”
隨著車輛遠離市區,沿途風景越來越偏靜,到烈士陵園時,漫山遍野的綠,還有墓園里的白,無不細說著這里的悲愴、凄涼。
林鹿站在墓園門口,陸承跟司機交代,讓他在這等著。
“進去吧。”陸承走過來。
林鹿面無表情,目光冷冷,深睇眼綿延向上的臺階。
這就是你要的歸途?
邁上臺階,風乍起,云海繾綣。
林鹿昂頭望天,天藍如水洗清湛,陽光似流火刺眼,她心生異樣,卻說不明由來。
“前面就是了。”陸承說聲。
林鹿心思游離回來,跟著陸承走。
按照序號,兩人來到2993號墓碑前。林鹿靜靜的站定,正如付老先生說的,是個無名碑。墓碑因歲月磨礪,已顯陳舊之色。但周圍綠樹環繞,墓前青松翠綠挺拔。
陸承把懷里的花遞給她,林鹿沒有接,垂著眼,說:
“我不給他送花,他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我不是來祭拜他的。”
“鹿,”陸承喝止她,語氣中有絲絲慍怒。
“我說錯了?”林鹿胸口起伏,“憑什麼他不聲不響的死,不知道有人等他?”
陸承靜靜的看著林鹿,他明白從剛才知道消息后,林鹿一直在隱忍,她需要個發泄的途徑。
“他做英雄了,我媽怎麼辦?”林鹿嘴唇顫抖,指著無名碑,“你不是一個人,太不負責任了,我媽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
陸承抱著花,彎腰單膝跪地,將墓前的落葉雜草清理,花束放在碑前,站起對著墓碑鞠躬。
余光里,陸承兩起兩落。
林鹿心里憋著火,那種憤怒欲沖破胸腔,想對著里面的人咆哮。她一把拉住陸承,后者垂眸看著她,兩人僵持一秒,林鹿松開手,陸承三次鞠躬。
林鹿咬下唇,“……我來,只是替林靜文看你。”
說完,林鹿轉身就走,可沒走兩步,她又站住了。
陸承看著林鹿掉頭,氣呼呼的回去。
她站在墓碑前,眼神憤憤,“我不會原諒你!就算你做的是對的,我也不!”
這次林鹿再也沒回頭。
陸承一臉崇敬的面對墓碑,“叔叔,下次再來看你。”
……
回到四合院,林鹿一進門與出來的江生碰個正著。
“回來了。”江生笑呵呵的打招呼。
可擦肩而過的人連聲都沒吱,匆匆進了東屋,門一關,窗簾拉上,江生轉而看陸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