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江生松開手,把紙巾團成團,走到路邊,順手扔進果皮箱里。
林鹿看著江生的背影,被他捏過的下巴,還留著他的體溫和力道,這感覺很奇妙,也很不可思議。
其實,她交往過男友,親密的事也做過。但從沒有江生給她的感覺這麼深刻和特別。
江生把車推到路邊,朝她喊:“走啊,賣什麼呆呢。”
林鹿回過神,走過去坐在后座上。
這次,江生騎的很穩,她摟著江生的腰,另一只手撐著后座,身子微向前傾,風把頭發吹起。
“我們去哪?
“晉薌古城。”
江生以前經常在那寫生,建筑風格為晚清時期,他覺得那里應該會符合林鹿的采風要求。
看著路邊的小攤,除了菜和吃的,還有些小玩意兒。
母親提過,街尾有個賣糖畫的,不知道還在不在。
“你多大開始學畫畫的?”林鹿問。
她的問題,勾起江生的回憶。十四歲前他是街邊慣偷,十四歲后方院長改變了他的命運。
人生的轉折如同重生,江生想,這輩子他都會感激方院長的。
“我被帶到福利院那年,方院長幫我找的老師。”
“……”原來如此,怪不得對方院長特別介意。
“你呢?”江生反問:“是來旅游的,還是特地來采風?”
林鹿不是個喜歡對人敞開心扉的性子,有所保留的回:
“公事。”
想起老房子,江生解惑:“房子你租的?”
林鹿扯謊信手拈來,“……一遠方親戚的。”其實也不算扯謊,只能是對他有所保留,“不過,很久沒聯系,空著也是空著,就讓我住下了。”
江生經歷過艱辛的童年,為了不挨打,他察言觀色的本事了得,別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能看進你心里。
就剛才林鹿停頓的幾秒,江生確信她沒說實話。只是,他沒興趣深究別人隱私,人家不想說,也就更沒必要較真。
漸漸地,街上行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有叫賣聲,有討價還價的,飄過來的饅頭香、炸雞炸魚直往林鹿鼻子里鉆。
林鹿說:“這人挺多的。”
人是多,江生速度被迫慢下來,躲人也躲車。
“是啊,這條街是老城區的早市。除了菜販子還有周邊鄉鎮的也來這擺攤,菜新鮮又便宜。”
這話出自江生的口,林鹿有些詫異。
“真不像你這個年紀該說的。”
江生好笑的呵一聲,“我這個年紀怎麼了?再說,這真是早市,就是買菜賣菜的地兒。”
“NONONO,”林鹿故意避開「小孩子」這幾個字,“年輕人,你現在正是酒吧旅行談戀愛的時候,對你來說,那才叫生活。”
生活?她把有些事的邏輯順序整反了。
“對你來說是生活,”他眼神黯淡幾分,“對我來說,生存更重要。”
林鹿昂頭看他,沒再接下句,只覺得話題突然沉重了。
“扶穩了。”江生喊完,快蹬幾下,林鹿被他晃得差點掉下去,大叫:“你瘋了。”
江生笑,露出兩顆狡黠的小虎牙,屁股離開座椅,握緊車把拱著背,騎得飛快。
“啊——”
自行車如飛魚一般,穿梭在人流間。某一刻,林鹿覺得自己要飛起來了。
“再快一點……”林鹿笑著叫著。
這一幕,正巧被看管貨站的小地痞看到,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用腳碰了碰身邊蹲著抽煙的人,“哎,你去跟上穿白衣服騎車那人。”接著,拿出手機撥通號碼。
第15章 摸清底細
電話響了很久,對方才接,懶洋洋一聲,“干嘛啊健子,大早上不讓人清凈。”
被喚作健子的人叫張健,他瞄著遠去的人說:“英姐,我看到江生了。”
萬英瞬間睡意全無,睜開眼,翻身下床。
只聽那邊人又說:“他跟個女的在一起,看著關系不一般。”
“在哪?”
英姐穿著真絲睡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朝霞漫在天邊。
“剛在我貨站前邊過,往古城那去了,跟他在一起的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
“小犢子,”英姐眼神發狠,彎腰撿起床頭柜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你幫我摸清那婊ꔷ子的底細。”
“英姐,”張健諂媚的笑,“我可是看貨站的,看人……我哪會呀。”
萬英立馬就明白他什麼花花腸子,“放心,虧不了你。”
“英姐,你這話說的,把我健子當什麼人了,我是那見錢眼開的?”張健臉皮比城墻厚,“不過,你放心,你就是沒知會,我也讓人盯著了。”
萬英吐出口煙。
“英姐,那婊ꔷ子的事包在我身上,過不了明早,一準給你信兒。”
萬英輕蔑的表情撣撣煙灰,聽不出情緒的嗯一聲,便掛斷電話。
她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啪嗒一聲響,把床上的人嚇醒了。
被子里的男人二十多歲,長相俊朗,身材精壯,下床后去摟萬英,“怎麼了?誰又惹我寶貝兒生氣了。”
萬英白了他眼,心情奇差,甩開對方,“滾一邊兒去。”說完,進了浴室。
……
到了晉薌古城,青磚石瓦,紅漆撐拱,一家挨著一家的古樸小店吸引著游客,應接不暇。
林鹿舉著相機,正對著一處色彩明艷的建筑按下快門,身后的江生扶著她手腕,把鏡頭一轉,在她耳邊低低的說:“看那。”
兩人站位曖昧,貼的又近,江生溫熱的氣息從耳后劃過,落在領口下,林鹿頓覺領子里的皮膚發熱、微癢。
她回頭,與江生對視一眼,他目光靜黑,像深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