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自然知道長公主為何擔憂。
今兒簫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從云霞嘴里問出了當年玉門派的來歷,更是將云霞她爹明德侯詐死的事問的清清楚楚。
這一筆一筆,當日將士,后來朝臣的血債,那都是皇上自己個鑄就的。
之后簫譽又讓人將這些事情全部都宣揚出去。
這樣一鬧,皇上豈能放過他們家。
簫譽等于是將皇上逼到了絕路,皇上想要給自己正名,那就只能一口咬定簫譽在栽贓,而栽贓這樣的事,無異于謀反。
按照皇上的脾性......
長公主沉沉一嘆。
“當日陛下將我囚禁冷宮,太后都從未阻攔,之前我只是心冷。如今知道這太后并非真的太后。既是假的,是玉門派的人偽裝的,他們又豈能放過咱們。
陛下無人挑唆尚且想要要了譽兒的命。現如今有人挑唆,他豈能不動手。”
長公主將自己的擔心,原原本本一點不帶隱瞞的告訴蘇落。
她拉了蘇落的手。
“落落,咱們家,遭受的太多了,母親有件事今日必須要告訴你。
五年前,駙馬出事,當時譽兒和他弟弟屢屢遭人毒手。
譽兒從小習武,尚且能躲避一二,他弟弟那時并無功夫,年紀尚幼,幾次遭人毒手險些喪命。
我們為了保全他,對外只能宣稱他不慎落水亡故。”
蘇落眼皮一跳。
對外,宣稱?
那實際......
“實際上,譽兒托了朋友的關系,將他送走了。
若是咱們府出事,我和譽兒作為皇上心頭最恨之人,必定難以逃脫,你不一樣,鬧起來的時候,未必有人能注意到你。
答應母親一件事好嗎?
母親會安排你離開,離開之后,你直接去燕朝,去燕朝的京都,找榮安侯府庶出的少爺,也叫簫譽。”
蘇落轟的,只覺得頭頂像是炸了雷。
長公主在托孤。
“母親!”
長公主按了蘇落的手,“乖孩子,算母親求你了,我自問待你不薄,譽兒待你也不薄,母親不求你去庇護二小子,只求你能在那邊住下,遠遠的看著他。若是有朝一日他過活不下去,你收留他一把。
可好?”
長公主濕盈盈的眼底,全是淚。
是一個母親臨終前的囑托。
囑托中,是無奈和絕望。
蘇落無從拒絕。
“我答應母親,但是,我更相信王爺,王爺向來不是莽撞之人,王爺在審訊云霞之前,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想。
在云霞提到明德侯的時候,那時候云霞氣若游絲,那些下人未必能聽得清,王爺有機會將人趕走,但是他沒有。
他不僅選擇讓大家聽完,甚至還讓大家散播出去。
我相信王爺如此做,有他的道理。
母親,你安心睡一覺,真若是發生什麼事,你操心也無法阻擋,我們相信王爺就好。”
長公主忽然覺得,這一瞬,自己甚至不如蘇落穩得住。
“好孩子,譽兒能娶了你,是福氣,好了,你去等著譽兒吧,母親聽你的,且睡一覺。”
安頓了長公主睡下,蘇落起身離開。
出了長公主的院子便問玉珠,“王爺呢?”
“還未回來,王爺交待,讓奴婢守好府邸,今夜會有八十死士徹夜不眠守著,王妃放心,不會有事。”
蘇落沉著步子往外走。
面色坦然。
“我自然是放心。”
玉門派出現的突然,但一出現,對簫譽就是致命的威脅,蘇落猜測,簫譽之所以冒險這樣一招,就是想要逼得皇上動手。
有些事,皇上可以吩咐禁軍,吩咐刑部,吩咐大理寺,吩咐西山大營,可有些事,他只能吩咐玉門派。
簫譽等得,應該是后者。
蘇落正往正房走,忽然一個小廝急急上前,“王妃,鎮寧伯府世子夫人求見。”
顧瑤?
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
蘇落轉頭和玉珠相視一眼,朝那小廝道:“帶進來。”
顧瑤直接被帶進正房。
她進門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匣子。
蘇落一眼就認出來,那匣子,是她家的匣子,匣子一角那個缺口都還在。
顧瑤朝蘇落道:“我在我公公的書房發現了這個,我打開看了。”
打開看了,所以知道,這是蘇落家的東西。
顧瑤在椅子上坐了,那匣子被玉珠送到蘇落面前。
“今兒你們府里鬧出那種事,這個東西,或許對你們有用,我發現的第一時間就給你送來了,希望趕得及。”
蘇落看著匣子里的東西。
那是厚厚的一疊稿紙。
稿紙上的筆跡,蘇落認識的一清二楚,那是她爹爹和娘親的筆跡。
蘇落一張一張的看。
這稿紙上,清清楚楚的記錄了易容術的完成過程。介紹了三支火連弩的制作圖紙,介紹了玲瓏草的用法......
蘇落眼皮一跳。
玲瓏草!
三支連弩!
今兒長公主中的毒,就是玲瓏草解毒。
而上次在豐臺莊子,簫譽遇上襲擊,抓獲的那個玉門派的活口就交代過,他們有一個連弩營。
連弩營中,善用三支連弩!
她父母寫的這些,都落入了玉門派!
顧瑤道:“我公公還在昏迷不醒,你如果能讓他醒來,或許能問出什麼,也許對你們有幫助。但弄不醒我也沒有辦法,聽天由命。”
蘇落連一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