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單她自己身不由己,向馳一家也是如此,即便提前計劃此事,屆時也未必成行。
說到底,見與不見必須要看運氣。
向馳笑道:“我們兩個明明只是小卒,卻干出了大將軍那種舍我其誰的架勢。”
歐陽道:“所以才有很多人不看好咱們的關系。”
他們是異地戀,好幾個月沒見面了。
向馳最怕聽到這樣的話,為此,他的語速都快了幾分,“尹哥的前妻既不是法醫也不是警察,按照他們的說法想必是非常適合的,但那又怎樣,還不是離了,你少聽他們胡說八道。”
“放心吧,他們影響不了我們,我就是那麼一說。”歐陽轉了話題,“案子有進展嗎?”
向馳道:“梅家有進展,韋家沒有。崔大偉的口供起作用了,但現在還不到收線的時候,有些證據需要夯實,我正在找人調查這方面的事。”
崔大偉的口供,那就是從天青市居安縣打開的突破口。
歐陽松一口氣,“總算聽到好消息了。”
她現在不是專案組成員,細節不方便過問,點到為止。
向馳道:“你放心,時間或長或短罷了。”
向馳大概下了車,歐陽聽到了關車門的聲音,“好了,不聊了,你早點休息。”
向馳欲言又止,但還是道一句“晚安”就掛斷了電話。
……
一夜無夢。
歐陽和往常一樣,早起,鍛煉,早餐,去單位。
剛打掃完衛生,袁文濤和韓珠就來了。
韓珠穿了件白襯衫,搭配著磨白牛仔褲和運動鞋,干凈挺拔,有點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三個月過去了,除了偶爾會發呆,韓珠似乎忘了溫麗萍那個人,依舊打扮得精致得體,臉上也時常掛著熟悉的笑容。
但歐陽知道,他其實沒有忘,所以才急忙忙地賣掉房子,搬回了父母家。
這是一個好現象。
他還年輕,沒必要活在過去的影子里——所有人都會死去,人類應該學會在有生之年善待自己。
韓珠把包塞到辦公桌下,“早啊歐陽,還有什麼沒干,都交給我。”
歐陽道:“師兄就洗個拖布吧,我洗抹布,干完咱就沒事了。”
袁文濤拿出一只新茶葉盒,“我買到了明前茶,你倆也嘗嘗吧。”
“謝謝師父。”師兄妹異口同聲地答應一聲,一起出去了。
袁文濤洗好茶,泡上熱水,正打算聞聞味道,電話就響了。
他接起來,聽幾句,臉色就變了……
歐陽回來時發現他情緒有些不對,奇道:“師父怎麼了?”
袁文濤振作了一下,“田局讓你上去一趟。”
人事歸田局管。
歐陽頓時想起了史沛然說過的話,再想到她和向馳的關系,心里就有譜了。
韓珠有點忐忑,“田局找歐陽做什麼?”
袁文濤把茶分了,“她去了就知道了。”
歐陽出了門,在衛生間正正衣冠,這才下樓,往辦公樓去了。
田副局長辦公室的門半開著,歐陽敲了敲,得到允許就進去了。
七八分鐘后,她悵然若失地出來了。
如她所料,田局交給她的確實是一份調令——從霖江調往京州市局的調令。
歐陽可以拒絕,但她不可能拒絕。
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是高興,她可以結束異地戀了。
另一方面是難過,她要離開熟悉的工作環境,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了。
從辦公樓下來,她沒有立刻回刑偵樓,而是沿著停車場走了一圈又一圈。
初夏的涼風帶走了心頭的燥熱,她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首先,不能拒絕。
其次,只有好處。
想太多就是為難自己。
她撥通歐陽武的電話,把情況說了一番。
歐陽武非常激動,“哈哈哈……京州市局,我閨女太能干了!咱家祖墳冒青煙了!你給你媽打電話,我告訴你奶,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歐陽武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家閨女內心的糾結,直接掛斷電話報喜去了。
歐陽只好又撥通了陳秀蓮的電話。
陳秀蓮也非常高興,但她更多的是對女兒獨自闖蕩京州和即將遠嫁的擔心。
為了不讓她過于擔心,歐陽只好裝出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好生安慰了一番。
兩個電話打完了,歐陽的心里敞亮不少,剛要上樓,就又接到了向馳的電話。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芮芮,收到調令了吧。”
歐陽道:“剛收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只比你早一天,但我不想影響你的決定,就沒說。你做好決定了嗎?”
“我去。”
“那太好了,你住別墅就行,那里上班近。”
“市局應該會安排宿舍吧。”
“應該有。”
“那我還是住宿舍。”
這是2001年,男女關系相對保守的時代,直接住進向馳家,對他們的關系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她不想考驗自己的定力,更不想為難向馳的生/殖系統。
掛掉向馳的電話,歐陽回到了法醫辦公室。
韓珠已經知道了真相,一臉便秘地看著歐陽,“我已經嫉妒不起來了,只能慶幸一點,你走了,我的心理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袁文濤唾棄地白了他一眼——他很喜歡這兩個徒弟,但如果一定要問最喜歡哪個,當然還是歐陽。
但歐陽能去京州市局,絕對是好事,他應該為她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