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宜的臉色變了。
向馳道:“不想要這個機會也行,畢竟津城很近,你在哪兒辦的,經手人是誰不難查。”
拒不配合調查,認罪態度不好,是法官們量刑時的參考條件。
郝家宜是知識女性,不會不懂。
她把絞在一起的小腿松開,雙腳在地上蹭幾下, 旋即換個方向繼續絞。
向馳把目光從她的名牌高跟鞋上挪開,說道:“聶宏杰已經指認你了, 他和蘇如蘭負責盜挖,你負責中轉, 只要細查, 說不定就能查到多個以你的名義寄往海外的藝術品。”
郝家宜攥緊了拳頭,閉上了眼睛。
史沛然道:“既然她不想要這個機會,我們也不必這麼急, 先把證據鏈補全再說。”
向馳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郝家宜和聶宏杰不同。
聶宏杰不是韋竹君的同伙, 郝家宜才是。
如果她是文物走私中關鍵的一環, 她的上線對她的控制肯定非常嚴密,如果說不說都是死,她一定會想辦法熬到最后。
而且,她有兒子有丈夫,以這個團伙的狠辣, 只憑心理攻勢很難讓她就范。
郝家宜松了老大一口氣, 軟軟地靠在并不舒服的椅子上。
向馳對史沛然說道:“許建文被殺, 我被暗算過三四次,蘇如蘭已經死了,她居然還覺得自己不說就是安全的。”
史沛然道:“不蠢又怎會走上犯罪這條道路呢?”
二人說著話,開門出去了。
郝家宜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一點一點地沁了出來。
……
監聽室只有一個工作人員,其他人搜查的搜查,取證的取證,都不在這里。
史沛然倒了杯水,說道:“團伙能量不小,郝家宜要妥善關押,以免線索斷了。
”
向馳深以為然,“師哥多費心。”
史沛然道:“我辦事你放心。”
……
此時此刻,歐陽正在郝家宜的老宅中。
老宅只有不到三十平方,是四合院中的東偏房。
屋里收拾得很干凈,紅松木打造的床、衣柜、太師椅、書案、多寶閣,多寶閣上放著小錄音機、男孩子玩的水槍,還有幾張照片——全家福,郝家宜的藝術照,孩子的藝術照等。
沒有古董,沒有信件,沒有存根,寧安和歐陽一無所獲。
二人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寧安道:“考古系畢業的高材生,卻在郵局干了十幾年,她大概是心有不甘吧。”
歐陽道:“考古很苦,進郵政系統應該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所料不錯,郝家宜的大部分財產應該在勞托卡。從她的衣著打扮來看,她對這次出逃很有信心。”
寧安佩服地說道:“向組長的心太細了。”
歐陽略一頷首,“所以,我們也要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寧安道:“沒了吧,就這麼點地方,就差把耗子洞都掏了。”
歐陽起了身,把幾個相框拿下來,放在小幾上,“打開背板,看看里面有沒有夾帶。”
寧安“嘖”了一聲,“有道理。”
一分鐘后,歐陽自嘲道:“道理是,實踐出真知。”
“哈哈~”寧安笑了,“對,這才是真的有道理。”
二人出了門,將門鎖好。
剛要走,隔壁的一位老阿姨拎著垃圾走了過來,“小警官,小郝兒到底犯什麼事兒了?”
寧安道:“阿姨,案子沒破,現在還不方便說吶。”
老阿姨道:“她殺人了?”
寧安道:“那倒沒有。”
老阿姨釋然一笑,“那就行了,我就說嘛,那麼精明的一個人。”
歐陽突然問道:“阿姨,你們這兒的垃圾幾點清運。
”
老阿姨道:“再過半個小時。”
歐陽點頭,又問:“郝家宜早上燒過東西嗎?”
老阿姨回憶了一下,“沒有吧,我們沒聞著味兒,要是聞著了,一準兒都去找她了。”
四合院最怕火災,她這話不無道理。
“謝謝阿姨。”歐陽拔腿就跑,“寧哥趕緊跟我來。”
寧安不明所以,但他服從性強,二人一溜煙地出了四合院,右轉,再跑一百多米,到了一個垃圾堆放點。
老居民區居民多,六個垃圾桶都裝滿了,地上還放了一層又一層袋子。
寧安問:“你覺得她扔的垃圾有線索?”
歐陽道:“她的垃圾桶套著干凈的塑料袋,顯然是臨走前換的。”
寧安道:“臨走前扔垃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歐陽朝第一個垃圾桶走了過去,“她家在一年前就搬走了,她處理與古董相關的事應該都在這座老房子里,萬一能找到線索,咱們就事半功倍了。”
寧安道:“有道理。”
郝家宜家套在垃圾桶上的不是平時積攢的買菜的塑料袋,而是一只新的紅白條紋袋。
二人從外圍開始翻,剛翻完一小半,剛剛說過話的老阿姨來了。
她問清情況,告訴二人,郝家宜走的早,她的垃圾大概率在垃圾桶里,不大可能在外面。
歐陽看看左右,審時度勢了一下,決定從正中間的垃圾桶開始翻。
寧安配合她推倒,倒出來,在餿酸味中翻找一番,他們找到了七個紅白相間的垃圾袋。
歐陽找到最新的一只打開,倒出來……
寧安眼尖地發現了幾個丟棄的信封,上面的名字正是郝家宜。
他說道:“這推理力,這判斷力,心服口服。
”
歐陽道:“你先看看都有什麼,我再看看其他的。”
不到三分鐘,她又找出一個裝著不少碎紙屑的袋子,這里沒有明顯屬于郝家宜的標識,但這麼多撕碎的小紙片,顯然不是正常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