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四十,歐陽在16棟二單元302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向馳、寧安和史沛然。
向馳道:“蘇如蘭沒挺過來!”
歐陽:“……”
史沛然道:“她的頭部受到了重創。”
歐陽:“……”
史沛然又道:“什麼都沒問出來,可惜了。”
歐陽不覺得可惜,更不會后悔。
即便線索重要,她也認為蘇如蘭有活下去的權利,在那時言辭逼問,未免太不人道。
向馳解釋了一句,“丁維在救護車上追問過,但蘇如蘭什麼都沒說。”
史沛然道:“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人,心思卻比大多數人堅定。”
向馳用工具打開了防盜門,冷笑道:“不過是自私、主意正罷了。”
史沛然聳了聳肩,“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如此刻薄?”
向馳沒有說話。
歐陽想起蘇如蘭的過往,心道,比起蘇如蘭的薄情,向馳已經很寬厚了。
蘇如蘭的房子是簡裝的,除了必須的家具,一件多余的東西沒有。
一干人徑直找到衣柜,拉開了拉門……
上面的格子上擺著一排過時包包,中間是過時的名牌衣裙。
下面是被子。
向馳蹲下去,把被子拉出來,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旅行箱。
打開箱子——如他們所料,里面確實是古董,各種各樣的首飾,五只漆器,還有兩只清中期的官窯瓷器。
向馳道:“如果都是真的,差不多三五百萬。”
史沛然“嘖”了一聲,“買個房子專門放寶貝,我們小老百姓無法想象。”
四人把房子徹查一遍后,又去了孔小玲的家,在其首飾盒里發現兩只古董首飾。
從16棟出來,幾個人分散開,對肇事司機的家庭情況進行了仔細地摸排。
晚上七點多離開怡然園,趕往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寧安問:“為什麼沒有賬本呢?”
史沛然道:“即便有,也在聶宏杰手里。再說了,賬本就是證據,如果沒有想攀咬的人,記賬毫無意義。”
寧安道:“有道理。”
趕到醫院時,孔小玲已經做完手術了,她被送到一個單間。
向馳和史沛然一起進去,歐陽等人留在外面。
孔小玲掙扎著坐了起來,“我女兒怎麼樣了?”
向馳沉默片刻,低聲道:“她死了。”
“什麼?”孔小玲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史沛然大聲道:“她頭部受傷嚴重,沒搶救過來,死了!”
“死了?!”孔小玲立刻去抓手背上的輸液針,“你們騙我,我都沒事,她怎麼可能有事?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你們警察沒一個好東西!”
向馳按住她的肩膀,“她被人滅口了!你懂嗎?如果你不說,你的處境也會極為不妙。”
孔小玲拼命掙扎,“什麼滅口,她是被你們警察害死的。要不是你們查她,她根本就不會去我那里,她會安安穩穩地活一輩子!”
輸液針移動了,輸液管里回了血。
史沛然趕緊出門叫護士去了。
向馳忽然松開她,“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孔小玲的斷手失控,打在床頭柜,發出“砰”的一聲。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向馳重新坐回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疼得直吸氣的孔小玲,“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不說,你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他們不會因為你不說而放過你,只會因為害怕你說出來而干掉你。”
孔小玲額頭上的汗下來了。
史沛然帶著護士返回,見孔小玲恢復了安靜,便讓其調整好輸液針,把人打發走了。
三分鐘后,孔小玲開口了。
她說,蘇如蘭很少跟她說聶宏杰的事,她只知道蘇如蘭以美容院為掩護做古董生意,有時候是闊太太們,還有時候是陌生的男人。
蘇如蘭確實不記賬,她只負責收錢和交貨,剩下的都是聶宏杰的事。
有一個姓趙的三十歲女子在一干客戶中比較特別,衣飾相對簡樸,但在店里的消費都是頂級的,而且,她只記賬,不付費。
據孔小玲所知,此人不是政府工作人員,也不是豪門太太。
她一直很好奇此人的來歷,但自家女兒有些事見不得光,不好亂打聽,就留了個心眼,只在暗中默默觀察,從未提起過。
向馳叫來歐陽,歐陽按照她的口述畫了一張素描圖。
……
回到車上已經九點多了,寧安買來漢堡,大家在車上吃了,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市局。
市局審訊室。
向馳和史沛然先審肇事司機蕭勇志。
蕭勇志52歲,京州人,家住怡然園15棟3單元501室。
老母親腦血栓,半身不遂,常年躺在床上,妻子下崗職工,在家里伺候老人孩子。
過年期間,他的大兒子忽然得了急性白血病,正在醫院治療,需要一大筆費用。
小女兒在外地上大學,經濟還不能獨立。
家庭重擔像山一樣壓在蕭勇志身上。
所以,向馳他們推測,蕭勇志之所以殺人,是因為有人答應給他一大筆手術費用。
而且,這個人與蕭勇志的關系很近,二人互相信任。
這也預示著蕭勇志一定會守口如瓶。
果然,他們死磕半個小時,蕭勇志一個字沒說。
十點,向馳和史沛然進了三號審訊室。
聶宏杰笑著說道:“二位警官,該放我走了吧。你們要指證我盜墓,總要有真憑實據不是,聽幾個想要減刑的重刑犯胡說八道算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