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趕在他看過來之前縮了回去,暗道,這人太謹慎了,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
再探出頭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歐陽從夾道向北走,從刁家后面的胡同鉆出去,徑直去了女廁。
男廁有放水的聲音,聲音聽起來很有力,大概率是年輕人的水龍頭。
沒有老年人的咳嗽聲,沒有人交談,廁所里只有他們兩個。
那麼……
他會不會過來呢?
歐陽站在坑位上,默默等待那人的下一步動作。
三分多鐘后,外面又有了腳步聲。
“是小嶺啊?”
“張爺爺早。”
“早,早,怎麼不多睡會兒,還長身體吶。”
“早點起來,好背單詞。”
“好孩子,真用功,你爸媽省心了。”
“張爺爺,我先回了啊!”
腳步聲輕快,刁嶺出去了。
眉清目秀,有禮貌,學習好,性格沉穩,幾乎看不到缺點。
歐陽也往外走。
她想,這樣的人壞起來簡直防不勝防,處心積慮對付自己的,會是這樣的一種人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人,他為什麼不親自動手,而是找了殺/手?
殺手殺芮芮時,他會不會在附近看著呢?
不一定。
既然找了殺手,就說明他可能僅僅喜歡生殺予奪的掌控感。
念頭在歐陽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走到廁所門口,正好看見刁嶺頭也不回地進了胡同。
男女廁都有人,他不可能動手。
還是,她找錯了目標?
……
歐陽在這一帶逛了一下,沒有任何發現。
大約五點半,她回到了慈安街上。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清潔工開始打掃衛生,小吃店也開了門。
油鍋熱了,湯鍋滾了,城市的煙火氣一點一點地蒸騰了起來……
“誒,這怎麼還有條小狗?”
“不行了,不中用了。”
清潔工大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垃圾桶旁的一個小身體拎起來,準備扔到垃圾車里。
歐陽心里一動,喊道:“大爺等一下,我想看看?”
大爺拎著小短腿遞了過來,“不行了,救不活了。”
歐陽雙手接住。
這好像是條四眉田園犬——眉毛旁有兩個金色圓點,俗稱鐵包金。
小家伙身體青紫,呼吸微弱,舌頭外伸,情況確實很糟。
但只要沒死,就有生還的機會。
歐陽單手解下圍脖,把小狗包裹起來,左右手抓牢它的頭和身體,用力甩動幾下。
黏液從小狗的鼻腔和口腔里流了出來,但還是沒有活的跡象。
大爺勸道:“算了吧,扔我車里吧。”
“我再看看。”歐陽把圍脖打開一些,右手在小狗的脊背上奮力摩擦……
一分鐘后,小狗突然“嚶嚶”地叫了兩聲。
“哈哈!”大爺釋然地笑了起來,“小姑娘可以啊,真救活了!”
歐陽道:“大爺喜歡嗎,送你了。”
“啪嗒!”大爺的笤帚嚇掉地上了,他緊著擺了擺手,“我養活一家老小都夠嗆,哪有閑錢養活它,你帶回去吧。”
歐陽也想養,但沒有時間啊!
她的目光在馬路上逡巡一圈,除了忙碌的幾個商家外,一個閑人沒有。
“我先帶回去,回頭再給它找個好人家。”
“小姑娘心善,好人有好報。”
“謝大爺吉言。”歐陽揮揮手,轉身去了街對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跟值班人員買了十只針管和一瓶葡萄糖。
……
樓下關車門的聲音吸引了向馳的注意。
他披上衣服進了陽臺,隔著玻璃往下看……
一個熟悉的鬏鬏頭從出租車上下來了,一看就是歐陽。
她穿著寬松的運動款大棉襖,右手擋在胸前,手臂和胸/脯間躺著一卷毛絨絨的圍巾?
好像撿到小貓小狗了。
向馳的心被撩撥了一下,他火急火燎地穿上家居服,從書房里找出一只紙箱子,然后站在門口豎著耳朵聽樓道里的動靜。
歐陽怕吵醒鄰居,走路向來很輕。
剛到五樓,她就聽到向馳的防盜門咔噠一聲開了。
向馳探出半個身子,小聲問道:“你撿到小動物了?”
歐陽道:“對,路邊撿到一只小奶狗,現在很虛弱,你有紙箱子嗎,給我一個。”
向馳把箱子和自己一起送了出來,“我養過狗,我幫幫你吧。”
歐陽撇撇嘴,甩了一下頭,示意他一起上來。
……
二人進了屋。
歐陽把箱子放在餐椅上,小狗也放了進去,“我去找條抹布,你給它擦擦干凈。”
向馳囑咐道:“小狗不能洗澡,干的就行。”
“知道。”歐陽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你養過幾年狗?”
“養了十六年,是只黑色大笨狗。”向馳打開圍巾,驚喜地說道,“哎呀,還是鐵包金呢。”
歐陽洗了手,從柜子里扯出一大塊剪碎的秋衣布,“品種還不錯,就是太孱弱了,不知道能不能活。”
向馳把秋衣布接過來,在小小的身體上輕輕揉搓,“試試吧,生死有命,盡心就好。”
“也是。”歐陽從塑料袋取出葡萄糖,“我去燒點熱水,給它搞點吃的。”
向馳問:“這麼小的狗沒有母乳不好喂,你打算給它吃什麼?”
歐陽道:“你不知道嗎?”
向馳笑了,“我的狗到我家時已經斷奶了。”
歐陽不客氣地揭穿了他,“所以,你上來,只是因為你喜歡狗,對吧。”
向馳道:“沒錯。
”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歐陽去廚房把水壺燒上,然后從冰箱里取出五只雞蛋,用水沖洗了起來。
向馳擦完幼犬,把抹布墊在箱底,“你家有保暖的東西嗎,我想給它墊一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