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馳和她對視一眼,小聲囑咐道:“還是委婉些。”
歐陽點了點頭。
門開了一條縫,穿著棉家居服的漂亮女子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找誰?”
李英奇出示了證件,“我是市局的。”
女子白了臉,“出什麼事了嗎?”
李英奇問:“你是徐芬芬吧,我們可以進去談嗎?”
女子把門讓開了,“啊,我是,請進。”
屋子的陳設和歐陽家有點像,都是酸枝木的傳統家具,瓶瓶罐罐的裝飾也都頗具古風色彩。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腦袋上扎著兩個朝天辮,大眼睛,櫻桃小嘴,可愛得像個洋娃娃。
三人在沙發上落了座。
徐芬芬坐在主位上,問道:“是老許的事嗎?”
向馳問:“你聽說什麼了嗎?”
徐芬芬眼里有了淚意,“他的電話一直沒人接,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媽媽,不哭。”小女孩跑過來,抱住了徐芬芬的腿,笨拙地往上爬。
歐陽起了身,從口袋里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小朋友,你媽媽要和叔叔們說點正經事,你帶我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好不好呀?”
小姑娘看看大白兔,又看看媽媽,一時難以抉擇。
徐芬芬擦了淚,“乖,你帶阿姨去玩,媽媽有事要問兩個叔叔。”
“那好吧。”小姑娘松開徐芬芬,扯住歐陽的袖子,牽著她往西邊陽面的房間走,“漂亮阿姨,我爸爸給我買了好多好多好多娃娃,都可好看了。”
歐陽問:“是芭比娃娃嗎?”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漂亮阿姨也有嗎?”
歐陽道:“阿姨沒有,所以才想看看你的呀。”
小女孩腳下快了兩分,拉著歐陽進了屋。
徐芬芬這才開口,“他死了嗎?”
向馳道:“你知道他會死?”
“我怎麼可能知道!”徐芬芬淚雨滂沱,“前些日子,我家里進賊了,我打他電話打不通,之后一直打,但怎麼都找不到人了。”
向馳劍眉微蹙,“丟什麼東西了嗎?”
徐芬芬道:“就是因為什麼都沒丟,我才覺得他可能出了事,那些人是到我這里找東西來了。”
向馳問:“關于許建文生意上的事,你知道多少?”
徐芬芬用紙巾捂住臉頰,“他除了地產,還喜歡古董和探險,上次來的時候,他告訴我,如果這回撞上大運,他就給我換個別墅,寫我的名字。”
向馳問:“關于這個撞大運,你知道什麼?”
徐芬芬搖頭,“他從不跟我說工作上的事。”
向馳又問:“他在家里放過什麼東西嗎?或者,給過你什麼貴重物品,交代你好好保管嗎?”
徐芬芬擤擤鼻涕,“沒有,他一般只給錢,給生活費。如今他走了,我們娘倆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女人哭得壓抑,嗚嗚咽咽的聲音從門縫鉆過來,擾得人心煩意亂。
小姑娘很懂事,在床上坐不住了,張羅著要去陪媽媽。
歐陽安撫道:“媽媽心里難過,讓她發泄發泄也好,不然她顧及著你,反倒不敢哭了。”
小姑娘也哭了起來,“他們都是壞人,欺負我媽媽。”
歐陽不會哄孩子,不免有點無措。
思索片刻,她決定分散孩子的注意力:“你把娃娃的衣服哭濕了,娃娃就不漂亮了。”
小姑娘把娃娃放下,打算繼續哭。
但歐陽打斷了她,“媽媽已經很傷心了,你再哭起來,她豈不是更傷心?”
小姑娘愣了一下,“那,那那……我先不哭了,好不好?”
歐陽點點頭,環顧四周,“看完娃娃了,我們再看看你的書吧。
”
屋子里有一套小書桌,上面摞著七八本書,都是新的。
小姑娘道:“那是媽媽買的,我爸爸來的時候給我讀了兩本吶。我爸爸懂的可多了,媽媽說他有大學問,要我將來像他一樣。”
那是許建文留給女兒最美好的一段回憶了吧。
沒有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如果徐芬芬不去爭奪許家財產,她很可能會把這段不光彩的人生履歷永久地隱沒在歲月的長河的之中。
小姑娘才三四歲,待年紀越來越大,關于爸爸的回憶在無人提及的情況下會越來越淡,直至徹底遺忘。
歐陽思忖著在書桌前坐下,考慮到越是下面的小姑娘越不喜歡,她直接搬開了上面的。
小姑娘道:“下面是爸爸的書,一點都不好看。”
果然!
歐陽看到了一本外邊包著兒童讀物封皮的地理雜志,她抖了抖,里面沒有夾帶任何紙片,于是便翻到了目錄頁。
她在這里找到了關于大凌山的章節。
然而,章節里沒有標記,沒有地圖,一頁頁略過后,歐陽未發現任何端倪。
于是,她把一本圖畫書扔給小姑娘,讓小姑娘給自己講故事。
她沉下心,做快速閱讀……很快,在倒數第二頁,找到了關于大凌山地下暗河的敘述。
地址就在興水縣內。
地下暗河一般與溶洞相關,會跟藏寶有關嗎?
歐陽記下雜志期號,和小姑娘一起讀圖畫書……
看完一本時,向馳起身告辭了,歐陽便辭別了這個可愛懂事的小姑娘。
李英奇給車子打著火,“沒名沒分地生了孩子,最后連個房子都落下,圖啥呢?”
向馳道:“她沒說實話。”
李英奇道:“哪里沒說實話?”
向馳道:“她家餐桌下,用小花布蓋著的不是矮幾,而是一個小保險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