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珠道:“看來師父對我們已經很放心了,居然問都沒問。”
歐陽道:“如果確定了自殺,確實沒什麼好問的,等著家屬認尸就行了。”
韓珠反問:“解剖所見均能證明死者死于高墜,你對此還有什麼疑問嗎?”
歐陽道:“沒有疑問,只是習慣性懷疑。”
韓珠默了默,“還真是,別說你,我也有那種想法,警察當久了就這點不好,疑心病忒重。估計再熬幾年,見多了,才能停止這種無意義的內耗。”
涼水,手指被沖得冰涼。
歐陽關上水龍頭,附和道:“我們看到的大多是黑暗的人性,思維定勢往往也是悲觀的,即便將來不再內耗,但疑心病這點一樣難改,頂多城府深了,學會了放下。”
韓珠重重點頭,剛要再說點什麼,電話響了。
袁文濤對兩個徒弟的節奏了如指掌,掐著點兒打來了電話,目的是掌握尸檢情況。
韓珠匯報一番,掛斷后,剛要給溫麗萍打電話,就見歐陽遞過來一只護手霜。
她已經抹完了,空氣中多了一絲幽香。
韓珠道:“我就不擦了,省得你嫂子疑神疑鬼的。”
歐陽趕緊把護手霜扔進包里,“有道理,我考慮不周了。唉……如果你們總是因為這點小事吵架,以后的日子就難過了。”
二人沿著走廊往外走,韓珠的皮鞋掌拍在地上,發出金屬敲擊磚石的聲音。
韓珠道:“誰說不是呢,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我又不傻,怎麼可能自討苦吃?對于我來說,你就是一個漂亮的女同事,一朵開在辦公室的玫瑰,欣賞欣賞也就罷了,要是生出別的心思,我是工作不想要了,還是家庭不想要了?我是傻叉嗎?不能啊,我明明研究生畢業……”
提起妻子的敏感,韓珠有很多話說,魔魔叨叨地念了一路,直到在走廊拐彎處見到面色發白陰沉無比的溫麗萍。
他嚇了一跳,“媳婦,這麼晚了,你來這里干啥?”
溫麗萍不搭理他,小碎步過來,強行插在韓珠和歐陽之間。
歐陽剛要解釋幾句,溫麗萍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揚著笑臉說道:“歐陽,走,嫂子請你吃好吃的去。”
韓珠:“……”
歐陽看了眼溫麗萍的裝束,牛仔褲運動鞋,走路無聲無息,說明她來這里有一會兒了,而且聽到了他倆的碎碎念。
嘖嘖……
也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總歸能消停一陣子了。
她說道:“好啊,我有免費的晚餐吃了,謝謝嫂子。”
溫麗萍道:“謝啥謝,正好不用做晚飯,一舉兩得。”
韓珠臉上有了喜色,“好啊,我們去吃川菜。”
溫麗萍嬌嗔地瞥他一眼,“算你有眼色。”
……
吃完晚飯,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半了。
簡單地收拾一番,歐陽把昨天和今天的日記一起記了。
剛把日記本放好,她就聽到了敲門聲。
歐陽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
她拿上手機,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打開內里的木頭門,打算從貓眼觀察一下。
“鈴鈴……”手機突然響了,嚇了她一跳。
號碼是向馳的,歐陽正要接起來,電話掛了,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但只有“咚咚”兩下。
盡管確定來人是向馳,她還是通過貓眼檢查了一下,這才打開入戶門。
向馳拎著東西閃身進門,“我剛從京州回來,購物時順便給你帶了套畫架,怕明后幾天沒時間,就直接給你送上來了。”
畫架用防雨袋子裝著,看面積就知道很大,就是那種戳在地上的實木畫架。
“這……”歐陽不好意思地接了過來,“我只是嫌報銷麻煩,而且正好我也需要。”
向馳往客廳里掃一眼,“我知道,收著吧。胡桃木色的,和你的家具比較搭配,當個擺件也不錯,還有這些東西,我都一并買了。”
他把另一只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上了。
歐陽打量了一下,好麼,調色盤、畫筆、鉛筆、水彩和油畫顏料,林林總總一大堆,都買齊了。
送都送上來了,肯定拒絕不了。
她只好說道:“謝謝向組長。”
“不客氣。”向馳準備出去了。
歐陽又道:“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向馳道:“確定了。市局的包組長帶人去中州省了,聯合地方的兄弟單位對其社會關系進行排查。”
“哦……”歐陽猶豫片刻,“那張圖……”
向馳明知故問:“哪張圖。”
接下來的話,歐陽就問不出來了,“沒事,我就是好奇。”
向馳道:“別瞎打聽,走了。”他擰開門把手,徑自出去了。
門關上了。
歐陽道:“你才瞎~打聽呢。”
向馳隔著門聽得一清二楚,笑著搖搖頭下去了。
……
早上上班時,歐陽在大門口遇到了下夜班的寧安。
寧安道:“早啊歐陽。”
“早,寧哥。”歐陽踩下了剎車,“怎麼樣,尸源找到了嗎?”
寧安道:“找到了,家屬在大辦公室里鬧呢。”
歐陽眉頭一皺,“指責咱們不經同意驗了尸?”
寧安打了個呵欠,“你猜對了,姐弟、父母,再加上兩個孩子,把我們鬧了個雞犬不寧。行了,我回家睡覺去了,你加油。”
“白白。”歐陽把車送進停車場,剛要拎包下車,就見一輛黑色桑塔納快速駛入,一個漂亮的甩尾后,車子精準地停到了停車位上。
向組長還挺騷包!
歐陽沒有打招呼的意思,下了車,加快速度朝刑偵樓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