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六公主終歸是皇上寵愛的公主,他們大氣都不敢出,紛紛退避,讓出一條路來。
苑妃身體絲毫不動,纖長手指輕輕滑過懷里女兒的臉頰,十九公主睡得正沉。
她眼里劃過一抹精明的光,淚眼婆,姿態可憐,“公主,本宮力竭,委實是乏了。”
今日她本該在宮里休養身體的,生完十九,她體虛乏力。可一聽說十六公主來御花園遛狗,她便抱著十九出了宮門。
她很清楚,即便是生下了公主。陛下還是更寵愛十六公主,這對于她的女兒而言,就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前面,處處受制。
只有除掉十六公主,她的女兒才有出頭之日。
此次正好是一個機會。
不過九歲孩童,她還怕對付不了嗎。
苑妃算盤打得很精,在原地一動不動,就是為了故意惹怒十六公主。
十六公主還真被她惹怒到了,“不讓開是麼?好,很好,來人,給本殿下推開她。”
身旁的晏時舟附耳勸道:“殿下不可。”
離得近,濕熱氣息噴灑在她粉粉白白的耳廓,小公主覺得有些癢,躲開了些,“你說便說,本殿下又不是聾子。”離得這麼近,我還以為自己耳朵聾了。
晏時舟:……
他徐徐地道:“殿下,旺財餓得走不動路了,在溜下去,怕是要餓暈在此地。”
旺財: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姜織低頭看向縮在晏時舟后面的旺財。
旺財看主人關注自己,立馬露出一臉傻憨憨的笑容,舌頭吐了出來,口水亂流。
看著是挺餓的。
她還是關心旺財的,只好收了怒氣,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
苑妃看他們要走,心里一急,上前一步輕聲問:“公主是要回去了麼?本宮在宮里準備了一桌公主喜歡吃的糕點,何不如去本宮的宮里,淺嘗一番?”
十六公主毒舌,除了皇上和皇后,對其他人不留任何情面。
“惺惺作態,你宮里的糕點旺財都不吃,本殿下豈會去嘗?你也不瞅瞅自己,配不配?!”
說罷,她傲慢地離去。
留下氣紅了臉的苑妃,她無意識攥緊手指,一下掐紅了懷里襁褓里的幼兒。
十九公主被疼醒,張口哇哇大聲哭了起來。
苑妃顧不上其他,連忙安撫起來。
但十九公主臉上還是留下了一道發紅的掐痕。
入夜。
青瓦覆蓋的積雪漸漸消融,水順著屋檐一下又一下滴落,清苑宮一片清冷。
直到皇上擺駕,才熱鬧起來。
皇上就是為了十九公主過來的,他一想到小女兒白嫩可愛的臉蛋,就迫不及待起來。
登基這麼多年來,也就得了這麼兩個公主,其余都是皇子。他怎能不喜。
“去抱十九過來,給朕看看。”
苑妃一臉為難:“陛下……十九她……”
皇上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心下不耐:“發生了何事?”
苑妃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回陛下,一個宮婢不知輕重,掐了十九。”
嬤嬤抱著十九公主走過來行禮。
皇上一眼便看到了十九臉頰上的掐痕。如今已經發紫,像是遭受了極重的刑罰,觸目驚心。
皇上勃然大怒。
…
景曦宮。
小蓮邊給殿下解衣,邊說著宮里發生的事。
“陛下震怒,傳來御醫診治十九公主臉上的淤青呢。”
姜織聽著唏噓。
慘啊。
她倦意濃重,沒一會兒闔眼睡去。
…
十九公主的百日宴由苑妃親自布置,在御花園內舉辦。
春至,花香樹影遙遙相映,皇宮青瓦紅墻褪去雪色,暈染開的陽光照耀在御花園蒼綠枝干之上,春風浮動,流水潺潺。
由著小蓮穿著薄薄春日內衫,外面裹著淺色華服,沉重的金釵箍著發髻,臉頰拍上粉,更添了幾分精致。
“咱們公主才是皇宮里最好看的公主。”
既然是十九公主的百日宴,那她們的公主自然不能比下去。
姜織只覺得自己小小的年紀不該承受如此沉重的代價。
“這等宴會,還不如不去。”
她情愿待在寢殿里,也不愿去應付那些趨炎附勢的人。
“殿下,您不去怎行啊?皇后娘娘會怪罪的。”
姜織耷拉著眼。
等她被宮人們倒騰完,走出宮殿,迎面看到了站在院子里身形筆挺如松竹的少年。
他一襲白衣出塵不染,烏發如墨。明亮的陽光灑在他蒼白的臉龐,眉骨深邃,容顏驚世。
少年本就該如此,耀眼無比。宛若夜空最遠也最亮的星星,遙不可及。
晏時舟也在看她,看她越發粉嫩的臉蛋,以及嬌憨清澈的笑容。
“晏時舟,你看著倒人模狗樣的。”
她嘴里吐出的話,一般都是不懷好意的。很少有夸人的時候,與旁人偽裝出一副善人不同,她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
“殿下所言極是。”晏時舟拱手作輯,行了個挑不出任何錯處的禮。
姜織一聽沒了樂趣。
他說的話總是能讓她無言以對。
哪里會有人附和旁人的惡言。
恐怕只有他會如此了。
“哼。”
…
來到百日宴上。
休養好的苑妃還是沒有生育前的光彩,眼下的溝壑是胭脂粉都遮掩不住的。
即便如此,她也滿臉笑容,因為她生了宮里第二位公主,這些日子受盡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