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入眼的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強烈的日光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下意識抬手擋住了視線。
“焉焉,你醒了。”
手沒拿開,也沒看清人,但那道中老年的女人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和擔憂,“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我……我去叫醫生和景禹過來。”
可能是睡久了緣故,南焉此刻的大腦有些混沌,反應稍微有些遲鈍。
只覺得這道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那人走得很快,等她完全適應了外頭強烈的光線后,醫護人員已經涌進來了,她還有些懵,醫生就拿著手電筒照她的瞳仁,然后給她做了個基本檢查。
“沒什麼大問題,這段時間還是要好好休息,尤其是腿,這幾天盡量少下地比較好,肌肉損傷,聽著不是什麼大問題似的,但如果不重視,在繼續損傷下去,對腿會造成很大的負擔,以后會留下不小的后遺癥。”
“噯,好,麻煩醫生了,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
邱婷立馬點頭頷首說,將醫生送到門口,她又問了幾個問題,才轉身回來,看她正撐著手臂想坐起來,連忙上前去扶了一把。
還貼心的把枕頭給她靠上,隨后又去倒了一杯溫水。
“來,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南焉確實挺渴的了,喝完水后,她抬眸道了聲‘謝’,對于她會出現在這里,還是有些疑惑的,便想問,但難在稱呼上了,思忖片刻,才出聲,“您怎麼會在這里?”
邱婷坐在床沿邊的椅子上,眼眶還是紅的,明顯是哭過的。
她隨即嘆了口氣,“你爸……我老公收到那個叫溫駿杰的短信,說你在他手里,要錢,后面就找景禹商量去了,就瞞著我。”
可能是覺得稱呼不太好,她又及時改過來了。
其實知道這件事情也是偶然,就是今天上午聽到沈浩森在打電話,提及南焉住院的事情,她一聽這話就慌了,連忙追問,才知道她被綁架了,現在平安回來了,但昏迷住院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女兒,她哪里舍得見她再受這樣的苦和罪啊。
連暈都不敢暈,連忙跑來醫院了,看見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南焉,她就忍不住直掉眼淚。
此時望著她的眼里也只剩下疼惜了。
她從宴景禹那里聽說了她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
比如養母生了兒子后就待她不好,還想繼續拋棄她,后來養母的兒子走了,養母被打擊得精神錯亂了,再后來養父也走了,連最愛她最疼她的奶奶也走了,就剩下個時常會精神錯亂發瘋的養母。
好幾次都差點被養母掐死,后來攝影展失敗,還被網暴。
她僅剩的救命稻草越來越少,可才決定要帶著養母一塊離開他時,養母出現意外也死了,壓倒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再再后來,她在國外生十一時早產,差點在產房再也沒醒過來。
這些都不是用文字就能表達出來的痛苦和絕望,而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她身上,每一筆一劃都清晰明了的刻在她身上,留下疤痕。
她那時聽著這些,也是止不住的掉眼淚。
偏偏在她那麼艱難的時候,她那時還這麼為難她,諷刺她。
南焉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看她紅著的眼眶,也說不出安慰的話,只問,“宴景禹呢?”
“景禹上午出去了,也沒說什麼事,我等會給他打個電話說一聲,晚上他應該會過來。”邱婷關心問道,“你現在餓不餓?我讓人送吃的過來。”
上午過來時,醫生說她下午或者晚上會醒來,她就給家里保姆打電話了,讓提前準備吃的,等她醒了,就能直接送過來。
南焉昏迷前只吃了一碗大娘家的面,這會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確實是餓了。
便點了下頭。
邱婷給保姆打了個電話,又順帶給宴景禹打了個電話,但電話沒人接,想來應該是在忙才對。
她和南焉說了聲,南焉又點了下頭,在氣氛凝固顯得有些尷尬時,她問,“我睡多久了?”
“醫生說,你是前天下午一點多送來醫院的,兩天了。”
南焉一臉詫異,“這麼久?”
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這一覺居然能睡這麼久的。
被溫駿杰綁走的那天晚上她確實沒怎麼睡,而且睡眠特別淺,都是醒醒睡睡,然后好早就醒了,又等了特別長時間才挨到天亮。
沒有手機的熬夜,時間總是過得比較慢的。
后來又從早上走到中午,真的累慘了。
這話頭結束后,房間里又安靜下來了。
她和邱婷好像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就是她頭上的白頭發卻格外顯眼。
閔慧也差不多快六十了,但平日保養得特別好,看著都感覺五十不到的樣子,頭發上更是沒有一絲白頭發。
邱婷的皮膚保養得其實也還不錯,如果沒有那個倦容和滄桑感的話,其實看著也才五十來歲的樣子。
但白發卻幾乎快爬滿了她的頭,白發比黑絲還要多。
再想沈浩森那頭已經沒有半根黑絲的頭發,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將視線眺向窗外,忍不住呢喃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