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在宴景禹心里,也不見得真瞧得上她。
不然,那些侮辱又字字扎心的話,也不會從他嘴里說出來了。
一老一小,一個德行。
“五千萬,不是個小數目了,要是聰明人,就應該學會滿足,拿著這筆錢,乖乖從景禹眼前消失。”
說話間,老爺子看著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凌厲了起來,甚至還夾裹著幾分隱隱的盛怒。
南焉這才端起茶杯抿了口。
口感微苦,但入喉后,漸漸回甘。
“不瞞您說,我是想離開他的。”她輕輕然的開口,“只是……您孫子頗有您的風范,不讓我走,他隨手一捏,就是我的軟肋,我哪是他的對手啊。”
“哦?是這樣嗎?”老爺子眼眸微瞇,泛著深意,“難道不是想人財兩收?”
尋常人在老爺子這樣強大氣場的逼視下,一般都會以為他手里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證據,從而導致心慌不安。
心理戰。
老狐貍對待小萌新最常用的手段。
“嗯,確實,您孫子,確實比那五千萬的誘惑力更大一些。”她大大方方承認,“但既然是個替身,就沒有什麼好留戀的,誰又想當成別人的替身過一輩子呢。”
她的態度,讓老爺子有些難以辨真假。
老爺子摸著杯壁的手輕微摩挲著,“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南焉看著桌上的茶壺被燒得‘咕嚕咕嚕’地響,她伸手將其關閉。
學著剛剛老爺子泡茶的動作演練了一遍,給老爺子的茶杯續上。
“宴景禹就是一匹狂妄不羈的野馬,沒有人能馴服得了他,但唯一能制服他的人是您。”
她端起茶杯,朝老爺子示意,“我工作室準備解散了,最多不超過半個月的樣子,有些合同還沒有到期,解約需要一筆很大的解約金。”
老爺子品著茶,沒有搭話,只是深深瞧了她一眼。
對她的話,明顯有了興趣,默然等待著她的下文。
“晏老,我們做個交易吧。”南焉啜了口茶湯,望著老爺子。
“交易?哈哈哈。”
老爺子爽朗地笑了兩聲,一言指出,“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付那筆違約金,作為你離開景禹的條件吧?”
南焉漾著紅唇,“老爺子圣明。”
“砰!”
話音落下的那秒,老爺子的茶杯狠狠砸在桌面上,茶湯溢出,灑滿了桌面。
“南焉,你倒是好計算,想空手套白狼?”
南焉也沒被老爺子這突如其來的怒意嚇到,知道他意有所指。
“我知道老爺子您想讓我離開宴景禹,不管您信不信,我確實是想離開他。”她說,“只要您拖住宴景禹,別讓他要挾到我的親朋好友,我會在他面前消失得徹徹底底。”
“當然,我一向貪財好利,這解約金,是條件。”
只有把條件和話開明白了,才會有信服力。
她和宴景禹沒有未來,這是在想擺脫他的窮途末路里,剩下唯一的辦法。
和晏老爺子合作。
他們爺孫倆打擂臺,她夾在中間,只有受傷的份。
在這種絕境下,她被逼得不得不做出選擇,別無他法。
而她,只是選了一個相對于對自己傷害最小化的那一邊。
“呵。”
半晌,老爺子冷笑了聲,起身凝視著她,就像一位高清亮潔的判官審判渾身余孽的惡人般的眼神。
“希望南小姐,這次不會讓我失望。”
撂下這句話,老爺子就走出了茶室,眉眼略顯深沉,走出一段距離后,才對迎上來的管家說:“過幾天就是景禹奶奶的忌日了,是該讓景禹隨我回老城那邊祭拜祭拜,敬敬他的孝心了。”
茶室的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面一瞬的假山流水聲,陷入了寂靜。
南焉的肩膀垮了下來,紅唇翕動,難受在心底逐漸蔓延開來,痛苦也正在一寸一寸地生啃著她的靈魂。
坐了好久,杯子里的茶湯已經褪去了最開始濃郁的香味,她才起身離開。
去了盛白律所。
第40章 誅心
下午明廷是有一場訴訟的。
知道南焉來了,他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在看到辦公室沙發上坐著的人時,他稍稍整理了下衣服,走進去,“怎麼過來不先說一聲?”
南焉聞聲看過去。
明廷坐在她的右側的單人沙發上,瞧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皺眉,“你臉色怎麼差成這樣?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事。”
“還沒事,鬼的氣色都要比你紅潤點。”他哼了聲,“都懷孕的人了,多注意點自己的身體。”
南焉一愣,“你特意留下我那個孕檢單做什麼?”
明廷笑了笑,桃花眼里映著星光熠熠,尾音上揚,帶著一絲深意,“你猜。”
“還我吧。”南焉不想去猜他的心思,直接道。
“嘖,真無情。”
他咂了咂嘴,還是起身去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那張單子給她,“宴景禹知道嗎?”
南焉收單子的手一頓,紅唇輕抿著,沒有說話。
明廷猜到了,“你想瞞著他偷偷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我的隱私,你別問了。”南焉沒有多說的意思,岔開話題,“攝影展那天的事,還是謝謝你。”
“說謝謝多客套啊,我晚飯還沒著落,也沒人請我吃飯,要不你請了?”
南焉啞然,他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頓可以宰她的機會。
“要不是看你這律所那麼奢華大氣,我真的要以為你這律所要倒閉,窮到揭不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