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遞來的供詞,紅尾鵟是褚元薇安排的,專門對付觀景臺上的人。
“至于雄獅,褚元薇暫時沒承認,不過兒臣在審問鄭馨的過程里,得知一件事情。”葉青南語氣謹慎。
明安皇盯著他,“何事?”
葉青南頓了頓,朝君玄澈看了眼。
君玄澈閑散的坐在那里,往他這里看著,似乎非常認真的在聽。
葉青南開口,“幽蘭衛上次甄選副統領考核時,褚元薇曾找來一頭受傷的白虎,放入北山,妄圖對付姜綰……”
“竟有此事?”明安皇面露詫異之色。
葉青南點頭。
確認后,明安皇滿面憤怒地將供詞揉碎,重重地拍桌,當場默認雄獅定也是出自褚元薇的手筆。
“一個小小的女子,竟也敢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殺!”
“立刻把她大卸八塊!”
“褚家!褚家懷了異心,朕也不能留!”
他這次偏巧把狩獵大賽交給褚韜來負責,褚家的女兒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他不信,褚韜一概不知。
或許,是他們父女里應外合,也未可知。
一旁,君玄澈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什麼也沒說。
刑部侍郎陳邦,卻有些的心驚,低頭不敢去看明安皇的臉色。
午時,明安皇一道旨意落下——
褚元薇行刺明安皇,于半個時辰后,在行刑臺處以腰斬之刑,以儆效尤。
尚書褚韜蓄意縱容,被判斬首,家族所有男眷流放,所有女眷發配為奴,沒收褚家全部家產。
一道圣旨,褚家就此宣告家破人亡。
姜綰和華紫安坐在茶樓里,聽著底下百姓的議論聲,兩人對視一眼。
華紫安也難得沒有調侃,神色凝重,“伴君如伴虎,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姜綰也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
華紫安擔心她年紀小害怕,給她倒了杯熱茶,“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一人犯案,動不動牽扯到九族。”
“褚元薇在做這些惡事之前,就該想好,自己代表的是褚家。她既然都不在意褚家一干人等的性命,我們也無需惋惜。”
“真正該惋惜的,是如今落到這個時代的我們。”
姜綰近來越來越到朝堂動蕩,該習慣的也習慣了。
“六爺爺,你放心吧,我沒有那麼脆弱。相反你們從前一直教我,有仇當場報,我也沒那麼善良。”
褚元薇三番兩次沖她來,就算明安皇不下旨,她也不會放過褚元薇。
至于褚韜。
隨便吧……
愛死哪死哪。
“這就對了。不過現在,朝中的重臣,倒是越來少了,也不知道,是誰能升任到尚書之位。”華紫安聊起朝政之事。
姜綰笑笑,“不出意外,刑部的陳大人,要飛升了。”
華紫安看破不說破,拿起盤子里一塊糕點,塞進嘴里,又指了指剩下的糕點——
“多吃幾口點心,一會兒咱倆還得去刑場維持秩序呢。”
見姜綰吃著糕點,華紫安也安心下來。
有一事,她從未對姜綰提起過。
那便是真正的華紫安,他這具身體的原主,真正的死因。
她后來查明過。
是褚元薇為了統領之位,給華紫安下毒所致。
褚元薇當時自以為羽翼豐滿,野心勃勃,想要統領整個幽蘭衛,便對原來的華紫安下了毒手。
華紫安是死了。
沒料想到,他來了。
所以,褚元薇算不上走了歪路,因為她本身就是歪的。
華紫安沒把這事對姜綰說,是怕她對人性徹底失望。
半個時辰后,姜綰和華紫安出現在刑場。
今日負責監斬的,是君玄澈。
華紫安悄聲對姜綰說了一句,“要麼說死不瞑目呢,皇上這招夠狠的,腰斬本身就死無全尸,偏偏還讓褚元薇愛慕的男人來監斬,真狠。”
姜綰往監斬臺看去。
監斬臺上,君玄澈一襲黑蟒袍,矜貴孤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高臺下,褚元薇一襲臟亂的囚衣,發髻散亂,目光緊緊地落在君玄澈的身上。
半晌,她忽然大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命嗎?
滿眼悲涼,眸中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她回憶起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彼時,她穿著一襲清水綠的飛蝶錦裙,隨母親一同入宮,參加百花宴。
宴會無趣,不少有兒子的貴夫人來與母親攀談,詢問她的親事,妄圖與尚書府結一門姻親。
她靜坐在那里,任由母親與貴夫人們交談,一句話也不說,卻心生無聊甚至厭惡。
借口要離開一下。
卻在剛出御花園的時候,遠遠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靜立在涼亭之中,身后跟著一眾玄冥軍的人。
下一瞬,對方似乎察覺有人在看自己。
冰冷的視線掃射過來。
褚元薇心驚,卻忘了離開,直直與那目光相撞。
對方很快移開了眼,甚至都沒看清她。
可褚元薇,卻被那漫不經心的一眼,徹底攪亂了心。
之后,她努力進幽蘭衛,憑本事升任副統領,時常可入宮在御前護駕。
離他越來越近。
可他還是看不見她。
哪怕經過她的身邊,也從來不會給多余的眼神。
是因為她,還站得不夠高嗎?
褚元薇漸漸不滿足現狀,若是她成為統領呢?
她開始對華紫安起了殺心。
可后來,失敗了。
她還沉浸在失敗的陰影時,卻聽人說,攝政王當街替國公府嫡女姜綰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