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意味深長:“也可能不是蚊子的事。”
“什麼意思?”臺長反駁,“不是蚊子咬的什麼咬的,總不能是她倆互咬吧……”
臺長一個失神,保溫杯里滾燙的熱水澆到了手上。
頂著兩位長者吃驚又錯愕的視線,孟瓊失笑,禮貌道:“那……我就先回辦公室了。”
“呃,去、去吧,回去吧。”臺長點頭。
“回、回,回吧。”聶老也點頭。
望著孟瓊遠遠離去的背影,兩位老爺子互瞧對方一眼,老臉同時一紅。
“……”
臺長別開眼,朝右走。
“……”
聶老喝口茶,朝左走。
走出去一半,又紛紛掉轉頭,朝對方的方向走去。
——
當天下午,孟瓊團隊就收到了廣電的審核結果。
是通過郵政寄來的。
敲擊鍵盤的聲音逐漸淡下,嘈雜的腳步聲消失。
整個團隊都不鎮定了,壓著呼吸,連大氣都不肯喘一下。
小寧急匆匆把文件遞給了孟瓊,心如擂鼓,等她拆開。
說實在的,做了這麼多年導演,每次一到這種時候,孟瓊仍然會緊張。
她認真而嚴謹地將郵件沿著邊緣的線拉開,取出文件。
四下安靜無聲。
孟瓊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小寧看見她這副表情,心都涼了一半,和旁邊的員工對視一眼,都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
孟瓊舉起手中的文件,將正面翻轉至他們,輕輕笑了聲。
“節目,過審了。”
……
短短五個字,又是一片寂靜。
再然后,三秒之內。
整個電視臺里全都沸騰起來。
躁動,激昂,高聲歡呼。
無論什麼詞匯都無法形容他們這一刻的興奮,大腦充血,腎上腺素飆升,連手都在發麻。
小寧眼含熱淚,和另一個小姑娘緊緊擁抱。
臺長和聶老坐在辦公室里,聽到這個消息后,就感慨地說了一句話:“沒白費。”
都沒白費。
這些天夜以繼日的辛苦、這群人的堅持和努力,以及大家付出的心血,全都沒有白費。
于孟瓊而言,每一檔節目都像是她孕育出來的一個孩子。現如今這檔節目終于過審,要排檔播出,如同苦盡甘來,終于能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呱呱墜地,怎麼能不開心?
她第一時間,將消息分享給了沈逢西。
團隊里的人還在激動地說個不停,沈逢西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孟瓊一手掩著耳朵,接通電話朝陽臺走去。
因為人生太過嘈雜,孟瓊幾次都沒聽見沈逢西說了什麼。
她走到陽臺,關門,方才收音。
這才又問了對面一遍:“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太聽清楚。”
沈逢西的嗓音從話筒傳來,像極了川瀑沖過浪石,語氣低沉且醇厚,溫和得不像話:“我說,祝賀你如愿以償。”
孟瓊聽得無端鼻頭一酸。
“謝謝。”
“結束后下樓,我等你。”
下樓?
孟瓊一怔,視線朝窗外一看,竟看見了沈逢西那輛邁巴赫就在樓下最醒目的位置停著:“你什麼時候來的?還是說,你沒走?”
沈逢西敲了兩下方向盤,沒直接回答。
“恰好今天公司沒什麼事,就在這兒待著了,不用急,慢慢忙你的,忙完了再下來。”
口不應心。
沈逢西之所以沒走,就是怕孟瓊生理期來了疼得厲害,他又不能第一時間立刻趕到,就只好在這車里坐著等了她幾個小時。
也不是很久。
只要知道等的人是孟瓊,他真不覺得久。
掛斷電話,沈逢西安排趙助準備了一束極其巨大的捧花送過來。
幾十分鐘之后趙助趕過來,把花送了,還順道送了個娃。
佑佑從巨大的花束后露出臉,傻兮兮笑道:“爸爸!”
沈逢西想起公寓里讓趙助布置好的燭光晚餐,眉心一跳:“你怎麼來了?”
“佑佑也要祝賀媽媽!”佑佑哼哼,“別想丟掉佑佑!”
沈逢西淡淡闔了下眼,隨即將目光定到趙助身上。
“……”
趙助后脊一陣發涼。
他也不想的,是老太太親自吩咐他要接娃,還要把娃交接給沈總。
這兩邊都不敢得罪,他也沒辦法。
沈逢西自然不能真不管自己兒子,擺了擺手,讓他上車,小家伙一上車,被自己的安全座椅邊上那個巨巨巨巨大捧花戳到臉,眉頭皺得可深了。
“爸爸,扎。”
“喳?”沈逢西慢條斯理,“我還嗻呢。”
佑佑急得快從座椅滾下去:“不是!爸爸,這個東西扎佑佑的臉!”
沈逢西不咸不淡,一手將花撥開:“忍一會兒,待會兒給你媽送。”
然后,父子倆準備了一系列送花流程。
結果到了下班的點,孟瓊剛走出來,沈俞佑捧著那一大束花下車。因為花太重導致頭重腳輕,小家伙直接當著一眾電視臺員工們的面,雙膝下跪,向前滑跪。
“蹭——”
腿在地面摩擦,給自己親媽來了個頂禮膜拜。
“媽媽!”佑佑疼得鼻涕眼淚同時往下掉,還要完成任務,“祝你!祝賀……你如愿以償!”
孟瓊趕緊伸手去抱他。
“媽媽,破了……腿破了……”
“佑佑疼……佑佑好疼……”
被媽媽抱起來后,他張著嘴哇哇大哭,還在笑他的人群中看到了很多眼熟的人。
這件事,一直成為沈俞佑小朋友心里的陰影。
以至于小家伙好幾個月都沒敢再去電視臺,就算被沈逢西帶到了電視臺門口,也會坐在車上不下來,聽著小寧姐姐敲敲車門,逗他:“小佑佑,怎麼不下來呀?姐姐給你準備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