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真得了什麼病,我們沈家也是治起的,用不著您在這兒操心。”
孫桂梅一愣:“沒病?”
“當然,我們太太沒病沒災,您希望她有什麼病?”宋姨氣得不行,怨道,“真不知道我們太太那麼善良的人,怎麼能攤上這麼個媽……”
孫桂梅倒是沒在意她的眼神。
“沒病就好,沒病就好。”她念叨個不停,像是松了一大口氣,嘴也笑開。
直到車子拐歪,駛出很遠,孫桂梅的嘴仍未合攏。
盯著那輛車開出去的地方很久,很久。
——
下午三點,襄南大雨滂沱。
孟瓊撐著把傘,站在墓前。
她沒去醫院看孟父一眼,一眼都沒有。
說她狠心也好,沒良心也罷。
她無法原諒他們對自己童年時期造成的傷害。至少,在他們將爺爺骨灰砸碎的那一刻起,孟瓊就已經認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無父無母的。
她能做的,逢西都已經替她做了。
也算仁至義盡。
以后她和孟家,和孫桂梅,都在無任何瓜葛。
“爺爺。”
她啟唇,艱澀出聲:“我是不是很過分……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您一次,會不會生我的氣?”
照片上的老人笑容依舊和藹。
看著墓碑上熟悉的照片,她的視線已然模糊。
四周的雨聲越來越大,噼里啪啦的聲響巨大,快要將手中的傘打散,她伶仃單薄的身影在雨幕中顯得格外消瘦。
一道低沉的聲音劃破沉默的氛圍。
“沈俞佑,叫人。”
佑佑撐著自己的小傘,站到媽媽身邊,極其清脆明亮的叫了一聲。
“外祖祖!”
小家伙把剛才沒送出去的糖放到了墓碑前,宋姨想去伸手攔,卻晚了一步。
黑白的石碑前,被擺上了兩個顏色鮮艷亮麗的棒棒糖。
佑佑學著旁邊人的樣子,也舉著小傘,朝墓碑彎腰鞠躬:“外祖祖,我叫沈俞佑,我今年四歲,在上幼兒園,我媽媽叫孟瓊,爸爸叫沈逢西……”
說完,呆愣愣彎了一會兒才把腰伸直,褲腿已經被雨水浸濕透了。
他太小了,小到不知道什麼叫緬懷親人,不知道為什麼外祖會被埋在地下,甚至不知道做這些的含義是什麼。
但他卻學得有模有樣。
佑佑舉著小傘,跑到孟瓊身邊:“媽媽你看,我跟外祖祖說過話咯!”
一雙眼睛澄澈又明亮,笑得天真爛漫。
孟瓊低下頭看他,眼眶慢慢紅了。
“我們佑佑真棒。”
“外祖祖喜歡我嗎?”他歪著腦袋,像個小狗一樣好奇地問。
“會的呀。”孟瓊揉了揉他的腦袋,“外祖很喜歡你,如果他在,一定會給你買很多你喜歡的小熊餅干。”
佑佑眼亮晶晶,驚喜道:“那我也喜歡外祖祖!”
雨下的越來越大,怕佑佑感冒,宋姨趕緊抱著他先上了車。
墓碑旁只剩下他們二人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
“逢西。”
“嗯。”
沈逢西低低應了一聲。
孟瓊笑著嘆了口氣:“其實,這些年一直不敢回來,只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過得并不好。我不想讓爺爺看到這樣的我,我不想讓他失望。本來也不想哭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站到這里我就……”
她早已淚流滿面。
“我知道。”
沈逢西黑發被雨水打濕,溫柔揩去她臉上的淚,重復一遍:“別哭,我都知道。”
“孟瓊。”
“從前我自私的認為,你離了我會在北城寸步難行。但現在我要為我狹隘的眼光道歉,是我阻礙了你,你本可以走得更遠。
但為我生兒育女才被困住了腳步,可我卻沒有珍惜。”
“對不起。”
他的聲音沉重且清晰。
在她的至親面前,鄭重向她道歉。
“我們孟瓊很堅毅,很勇敢,也很厲害,在我眼里比所有人都好。”他輕聲哄道,“真的,在我這里你最好。”
“如果爺爺在天有靈,也會和我一樣為你而驕傲。”
孟瓊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想說什麼。但已經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一雙眼通紅望著他,淚如決堤,從沒有如此在他面前哭過。
沈逢西松了手上的傘,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雨傘落地,濺起一地漣漪。
那些曾經被她掩埋在深夜的悲痛。現如今,正在被這個男人用無聲的安慰漸漸撫平。
此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還有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無賴
沈俞佑因為兩條褲管全都濕透,在經過沈宅時被宋姨強烈要求下去換衣服,沈逢西索性就把她們放到沈宅去了。
他開著車,獨自帶孟瓊回公寓。
孫姨這兩天胃鬧毛病,請了幾天假沒來,公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窗外雨依舊下得很大。
外套、文件、包,散落了一地。
沈逢西單手抵著后面的門,另一手輕攬著她的腰,將她禁錮在這方寸之地,俯身吻著,室內只剩輕微的喘息。
他的吻太有攻擊性,像是蟄伏許久的巨獸,正在隱隱蓄力。
孟瓊頭被迫仰著,面前全都是熟悉的煙草味氣息,她在這方面過于生澀,一切主動權都交由對方,興許是時間長了,緩不過來氣,憋紅了眼尾。
唇齒交纏,呼吸相融。
兩人身上都是半濕半透。
尤其是孟瓊,她穿得太少,身上那件長裙被雨一打濕,幾近沒有。
某處的柔軟隔著層薄薄的布料,幾乎緊貼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