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了條語音過去:“阿簡,這次你該放心了。”
秦簡悠悠回復:“我不信,除非你晚上帶著我干兒子來這兒,讓我親眼拿著看看,我才相信。”
哪是為了要看病歷。
分明是想她了,找個借口而已。
孟瓊倒也沒戳穿,笑著說了聲晚上見。
將車子停到車位里,拿著檢查的結果下車,剛走到電視臺門口,小寧就急匆匆迎了上來:“孟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怎麼了?”
“您媽媽來了,正在休息室坐著呢。”
孟瓊怔忡。
“誰?”
“她說她是您媽媽,姓孫。”
一陣沉默之后,孟瓊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在休息室對嗎?”
“對。”
孟瓊轉身走去休息室,幾個同事湊過來。
“小寧姐,你見過孟導演的媽媽嗎?我之前都沒聽說過。”
小寧搖搖頭。
“我也沒聽說過。”
跟著孟瓊五年,小寧從沒聽到過孟瓊的家庭是怎樣的,前些年有檔節目可以請節目組的家人到節目現場,每個人都請了。唯獨孟瓊自己一個人站在幕后導演組,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小寧還以為,孟瓊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孟瓊走到休息室門外,「咯噔」一聲推開了門。
孫桂梅抬頭,看見她眼明顯亮了,將手里捧著的茶放到桌上,連忙站起來。
“小瓊。”
孟瓊面無表情:“您怎麼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是你媽,還不能來看看你嗎?”孫桂梅澀笑,“咱們娘倆都五六年沒見了,你那手機號也打不通,我也找不著你在哪,只能托人打聽,才聽說你現在居然當上了大導演。”
孫桂梅抬頭,環視了圈這休息室,笑都快要合不攏。
“這得掙不少錢呢吧……”
孟瓊忽略她的感慨,也沒讓她坐下,就這麼依舊直視著對方,平聲問:“如果我沒記錯,五年前您就已經對外聲稱沒有我這個女兒,并且和我斷絕了母女關系,現在來是為了……?”
她開門見山,比談公事時還要再冷漠兩分。
“哎呀,那都是氣話,氣話啊!”
孫桂梅咬牙憤憤拍手:“你這丫頭,還跟你媽我計較啊?你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狠,要不是我來找你,我都不知道你結婚又離婚了,嫁了個有錢人你還離什麼婚啊,你是不是傻?就這你這麼多年也沒來看過我們老兩口一眼。”
氣話?
原來一個母親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氣話,也可以說到那種侮辱性的地步。
當年孟瓊去拿爺爺留下來的遺物,被孫桂梅指著鼻子大罵,鄰里鄉親都在看,她也不停嘴。
說孟瓊不知廉恥,賣身子賣到國外。
還罵罵咧咧攔著不讓她走,除非給錢。
當時孟瓊已經被逼到絕路上,只得把渾身上下攢的所有錢全都給出去,孫桂梅捏著錢吐口唾沫,數了一遍又一遍,才答應她把衣服拿走:“現在巷子里誰不知道我們孟家出了個用身子賺錢的死丫頭,要點臉以后就別再回來!滾也滾遠點!”
一字字,都像一把把尖銳的刀。
孟瓊不知道,她現在有什麼資格再來找自己。
她有時候甚至在懷疑,她是不是孫桂梅從山里撿來的。不然一個親生母親為什麼會對孩子有這麼大的惡意和不滿。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拐外抹角了。”
不出三秒,孫桂梅就漏出本性,把此程目的說了出來。
“你爸他胰腺癌,晚期,得做手術,要不少錢,醫生說了不治就得死,好歹我倆也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你要是有點良心,就看著辦吧。”
她蹺起二郎腿,一副傲慢模樣。
原來,是來找她要錢的。
恐怕有沒有胰腺癌這回事,都有待商榷。
“那您就當我沒有良心好了。”孟瓊也把話撂下了,輕聲細語,“我一分錢都不會給的,您怎麼回來,就怎麼回去吧。”
孫桂梅神情瞬間變得古怪。
她還以為,至少孟瓊會問她要多少錢。
可沒想到,竟然拒絕的這麼干脆。
還真是有夠沒良心的。
幾年不見,本事倒是見長!
孫桂梅冷笑一聲:“你要是好好跟我說話,我還能跟你少要點,你真以為你掙了錢就能不把你爹你媽當回事是吧?我告訴你,你之前那點破事我記得一清二楚,你就不怕我說出去?我看你還能在這混多久!”
孟瓊靜靜看著她。
有幾瞬間的沉默。
只是沒能想到,眼前蠻橫罵人、嘴里兩三句不離臟字罵她的人,竟然是她的母親。
她緩緩轉過身子,背對著孫桂梅,聲音聽不出情緒。
“隨你,總之一分錢我都不會給的。”
“好!”
“好好好!”孫桂梅氣急,又連連說了三聲好,“死丫頭,你別怨我,這可是你逼我的!”
下一秒,她大力推開休息室的門。
當著一眾電視臺員工和拍攝人員大喊大嚷起來。
“哎喲——你們北城電視臺的導演孟瓊,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啊!”
孫桂梅擠出幾滴淚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喊著:“現在輝煌了,嫁了個好人家,就根本不管我們死活,她爹得了絕癥,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她,不給錢就算了還……還詛咒我們老兩口早死!老天爺——你快睜開眼看看吧,這是什麼世道啊?!”
現場眾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