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逢西冷冷的聲音響起。
“把衣服穿好再出來。”
下一秒,他那件來時穿的藍色針織衫被扔了過來,袁言無奈接住,轉身回浴室關門:“知道了,瞧你那小心眼的樣子。”
沈逢西的手機再次彈出了條消息,是沈氏保鏢發來的。
【沈總,太太房門外的保鏢已到位。】
他漫不經心回復過去了幾個字,【離遠點,不該看的別看。】
【是。】
興許是他低頭的時間有些長,孟瓊忍不住輕聲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沈逢西將手機揣進兜,轉身看她,“不用多想,明天我陪你。”
如果是從前,沈逢西是不會讓她明天去和樓立見面的。
他一點都不想讓她去接觸那些危險。
但現在他知道,孟瓊并不需要他站在自己身前。
所以,他選擇尊重孟瓊。
選擇站在她身后陪著她。
沈逢西目光落在她那個頸部快要掉下來的項鏈上,停滯了兩秒,伸手摘下。
冰涼的指腹相觸。
在她做出抗拒反應之前,手已經環過她的脖子,替她重新戴好。
他目光很沉,比從前沒有任何情緒的那張臉來說,多了幾絲認真,低聲說:“明天我跟在你身后,害怕就回頭看我,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怕孟瓊會感到反感,他又淡淡加了句:“我在,樓立不敢對你做什麼。”
這句話,許久都沒得到回應。
沈逢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加快,不安,彷徨,如擂鼓。
孟瓊看著他,輕聲叫出他的名字。
“逢西。”
“謝謝你。”
她說話永遠都是這樣慢條斯理的,輕如溫風,短短三個字,吹散了沈逢西耳邊一切的雜音,仿佛被消音。
不客氣,沒關系,不用對我說這種客套的話。一瞬間沈逢西腦海中相處了無數種回答的句子。但他整個人像是被堵住了喉嚨,定在原地,默然無語。
他很清楚,這是孟瓊第一次認真和他說謝謝。
終于不再是疏離的體面。
而是真真正正,在和他說謝謝。
他的指尖顫了顫。
孟瓊站起來,朝邊上的袁言打了個招呼。
“袁言,那我先走了。”
仍站在浴室門口看戲的袁言也笑著和她說再見:“晚安啊,瓊瓊,做個好夢,我倆就在你隔壁!”他雙手抱臂,看著孟瓊走掉的背影,又看著某人目光灼灼,緊盯不放的樣子,無語嗤笑一聲。
“你有必要這副沒出息樣子嗎?”
“有。”沈逢西喉結滾動,“她第一次沒有罵我,還和我說謝謝。”
“……”
袁言被噎了下:“那咱們是不是得慶祝一下,開個紅酒,再設個紀念日?以后每年一到今天再開個派對慶祝三天三夜。”
沈逢西聞言停頓了幾秒,坐到沙發上,一手解開扣子:“算了,沒這個必要。”
你也知道沒必要!
那你停頓那幾秒到底在想什麼?!
袁言感覺再跟他待下去,智商都會被影響,吐了口氣:“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真像個活脫脫的戀愛腦。”
“胡說八道什麼。”
沈逢西淡淡說,“我分明是個舔狗。”
戀愛腦?
他配嗎。
雙方確定關系了才叫戀愛腦,像他這種單方面執著的,只能被稱之為舔狗。
“……”
袁言沉默了下。
“你倒是自我認知清楚。”
沈逢西把他衣服往外一扔:“出去,晚上別在我這兒。”
袁言立刻擰眉:“老沈,你別這麼不仗義啊,我老老實實的,不鬧你,你就讓我在這睡一晚成嗎?”
“成。”
沈逢西抬眉,“沙發,地板,隨你挑。”
“……”
沈逢西也不管他,徑直回了臥房。
袁言看著這套房里柔軟的真皮沙發,慢悠悠嘆口氣。
算了,將就一晚上吧。
只不過袁大導演從生下來到現在還真沒怎麼將就過。即使這沙發很軟,但還是不能翻身,憋屈的一晚上都沒睡好。
幾次三番煩躁的都想直接推門進臥房跟沈逢西擠著,但又怕他睡了。
斟酌半晌,還是沒進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逢西也沒睡好。
他平躺在床上,闔著眼,一直靜靜在想。
她對我說謝謝了。
第一百零九章 計較
翌日清晨,依舊是連綿小雨。
孟瓊出門時,撐了把黑傘,看到從樓上下來的沈逢西眼瞼下淡淡的青色,整個人稍顯倦態,輕聲問:“昨晚沒睡嗎?”
沈逢西面不改色:“趙助的私事。”
又是私事?
孟瓊便沒再多問,點了點頭。
樓立約的地點,是悉尼星港城。
這地方里面進出的不是上上層,就是玩急玩脫了變成下下層的。
還沒走進去,就看到保鏢手里架了兩個男人走出來,血肉模糊,整個人都是掛在保鏢身上,血滴在深紅色的迎賓地毯上,毫無痕跡,只剩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沈逢西漫不經心點了根煙,咬在唇上,低頭的瞬間恰好擋住了那兩個人的臉,沒讓孟瓊看到他們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刀疤,刀刀見骨。
帶路的迎賓將他們送到了二樓,敲了敲門:“樓爺,人來了。”
屋里懶洋洋傳來一聲:“開門,迎客。”
保鏢只讓孟瓊一個人進。
隨即,便用人墻擋住了門的位置。
“沈總,我們老板只請了孟小姐一個人。”
沈逢西嗓音冷淡,危險瞇了瞇眼:“擋道,不想活了?”
里面再次悠悠傳出聲音:“沈總別急,這屋里的動靜您就是在隔壁也能聽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