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走回包廂。
包廂里的男人差不多都喝了個爛醉如泥,幾個女性朋友一邊吐槽,一邊把他們往身上撈,打車叫人打電話,這許久不見的聚會以零零散散,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告終。
孟瓊的目光掃視,最后在這間包廂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沈逢西已經喝得根本沒有力氣抬頭了,腦袋斜歪著,整個人仍散發著一種難以靠近的疏離感,額前碎發壓下了眼,看不清表情,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
她走過去,腳步停下。
袁言半醉半醒,看到她來笑一聲:“瓊瓊,你可算來了。”
孟瓊:“我幫你打車。”
“不用。”袁言揚起手機,“正好我老婆還生著我的氣呢,等她來接我,走了。”說著,扶著沙發慢吞吞站起來,走出去。
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停下來。
沒回頭,只是突然說。
“他一個人喝我們五個,我們拼酒,他非要拼命,所以我們不玩了,也玩不起。”
說著,又哂笑一聲,“我只是搞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一到你的事兒上,他就較真得像個瘋子一樣。”
袁言把話撂下,把外套搭在肩上,轉身走了。
腳步聲遠去,直到再無一點聲音。
包廂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空空蕩蕩的。
孟瓊定定地看著他。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
很久,很久。
出聲問。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
沈逢西沒回話,只是聽到她的聲音,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似乎動了動。但沒睜開眼,睫毛顫動了幾下,聲音發啞,字字如夢囈。
“拿到了。”
“什麼?”
他仍是重復:“拿到了。”
孟瓊這時候才注意到,他手里緊握著一個東西。
握得死死地,護在胸口。
從他的指縫中,孟瓊看到了那張熟悉的、泛黃的照片,很舊很黃,邊緣都破了。
就是因為這張照片,才喝了這麼多酒嗎?
她叫來保安幫她把沈逢西一起扶到了出租車上。
他是真的喝醉了。
孟瓊讓他在后座靠好,剛要退出來去副駕駛坐著,一雙手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衣服。
“別走。”
沙啞的聲音像是懸在線上,小心翼翼。
孟瓊要去解他的手,可不知為何,明明喝醉了,這人力氣還是大得很,無論如何也松不開。
掙扎累了,孟瓊泄氣,陪他坐在后面。
可剛上車,卻被身邊的人給用力抱住,雙手箍住她的腰肢,腦袋不偏不倚垂著下落,搭在她肩上,整個人身上是濃烈的酒味和淡淡的煙草味糅雜。
前面的司機早已司空見慣。
從CLUB凌晨出來的,干些什麼激情的事也不少見了。
“別走。”
他聲音發啞,又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
可她要什麼呢?
她好像什麼都沒找自己要過。
什麼都沒有。
即使喝得醉醺醺,即使喝的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幾了,可潛意識里沈逢西還是知道眼前人是孟瓊,可卻不知道要拿什麼挽留住她。
“但你好像不需要我的東西。”
“也不需要我。”
他笑了笑。
“我是不是很沒用,很廢物?”
孟瓊沉默了很久,垂著眼安安靜靜的。
車子拐彎,從地下橋上坡。
兩側迎面灌進冷風。
終于,她伸手,摸了沈逢西額角上的那塊疤。
有些血痂,粗糙不平的。
“沒有。”
她聲音很輕,帶著安撫,像是一陣溫柔的晚風,和外面的寒風與之對抗。
“我從沒這麼想過你。”
第一百零五章 善茬
到了酒店,孟瓊去開了兩間房。
她扶著沈逢西去了其中一間。
剛到房間里,沈逢西就已經撐不住了。
醉的早已不省人事。
孟瓊托前臺去附近藥店買了些解酒膠囊,喂給他吃下。
沈逢西手撐著額頭,閉著眼不聲不響坐在沙發上,將膠囊吞咽了進去,連水都沒喝。
他襯衫上那個條紋領帶束得有些緊,孟瓊怕他呼吸不暢,意圖伸手幫他解開,可手剛剛碰到那個領帶邊,對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碰。”
“我買的,也不能碰嗎?”孟瓊輕聲。
聽到是她的聲音,沈逢西緩緩睜開了眼。
深邃的眉眼,迷蒙的視線。
“可以。”他頓了頓,“你可以。”
孟瓊沒再和他繼續溝通,將他的領帶解開,襯衫又解開了兩顆扣子,扶著他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因為知道他喝醉后的酒品很好。除了自言自語就是悶聲睡覺。所以孟瓊也沒再多待,徑直回了自己隔壁的房間。
幾天的轉乘讓她身心俱疲。
孟瓊洗了個熱水澡,沒過多久也就睡了。
依稀記得睡前天已經有些蒙蒙亮。
等醒后,天仍是半陰半沉的。
袁言打電話來,說今天要拍攝綜藝的第倒數第二期,問她要不要來看看。
孟瓊應下。
七點鐘出頭,悉尼今天沒有太陽,陰天。
孟瓊打了個底妝,又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干練的外套加長褲。
一切準備就緒,又去前臺租了把傘,忽然想起自己充電寶沒拿,便再次上樓要回房間拿去,可走到門前,剛要刷卡,隔壁的那道門突然被打開。
沈逢西聲音沙啞。
“去哪兒?”
他身上還是昨晚穿的那件襯衫,平日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也沒慌過亂過,可現在目光盯著她,一刻也不肯松,像是知道自己要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