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家伙,孟瓊低頭,輕輕笑了下。
另一個女性朋友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自己一個人在這笑什麼呢?”
她輕搖頭:“沒什麼。”說著,又給對方披上了件外套。
朋友攏攏自己的外套,感慨:“當了媽就是不一樣啊,這次我見你第一眼就感覺出來了,比之前更溫柔了。”
孟瓊沒否認,也笑。
“對了。”朋友又問,“你跟老沈到底怎麼回事?”
孟瓊將頭發別到耳后:“我們離婚了。”
朋友瞬間瞪大了眼。
“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是我喝多了還是我耳鳴了。”
孟瓊拿手貼了貼她的臉頰:“你沒有喝多,耳鳴的是我。”
“……”
朋友還是不敢相信:“沈逢西怎麼可能舍得讓你跟他離婚?我們當時還打賭,說你倆結婚之后絕對不可能再離婚,除非……是你喪偶。”
“……?”
這話說得太夸張,孟瓊也忍不住笑了。
“為什麼這麼說?”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朋友不可置信咽了下口水,“當年你走了之后,老沈他就跟死了一樣,那樣子我光是想想都覺得害怕。”
孟瓊輕輕一怔。
看她這反應,朋友瞬間明了。
“你居然不知道,我真服了。”朋友嘆了口氣。
其實最早她們這群人都很討厭沈逢西,覺得他吊兒郎當沒個正形,配不上孟瓊。
那時候悉尼圈子里挺亂的,夸張的幾個男女朋友都輪著換,在那個年代那個時間下,興許都是這麼做的,也都沒覺得有多大事,似乎一切都能歸結為年少輕狂。
但他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有多癡情。
當時孟瓊走到哪他就黏到哪,跟塊狗皮膏藥似的,別人都說他是妻管嚴,沈逢西卻說是他離了孟瓊不能活。
別看沈逢西當時沒什麼錢,但就靠著那張臉,和拳擊手那個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繼往他身上貼,沈逢西卻一個都不看,甚至為了讓孟瓊安心,不惜放出自己某方面不行的消息。
甭說長得有多帥。
光看不能吃,也沒幾個姑娘肯往他身上貼了。
總之當時只要孟瓊一句話,想要什麼東西,他恨不得玩命干也要買來。
后來聽說孟瓊想要個家,沈逢西那時候活著真就靠八方救濟。
他一個窮學生能有什麼錢在悉尼買房?
比賽周期又長,這條路走不通,就去打黑拳。
這東西給錢快,還給的多。
那段時間他悶頭悶腦天天去地下打黑拳,誰勸也不聽,被打得臉上沒一處能看,胳膊差點被人卸了,也愣是不還一下手,怕孟瓊看見他這副樣子害怕,總是隨便找個地兒就睡了。
當年沈逢西算是圈子里最有前途的選手之一,這麼做,算是自毀前途。
教練當時跑去罵他,質問他一個好好的職業拳手為什麼要做這麼丟臉的事。
沈逢西當時擦了擦嘴角的血,問他自己這張臉能值多少錢。
最后,教練氣得把他剔除出隊,職業賽也給他禁了。
被禁賽的第二天,孟瓊走了。
沒有任何消息。
悄無聲的走了,離開了悉尼。
朋友圈子里都在傳,是因為他沒攢夠錢,孟瓊嫌他沒出息才走的。
感情這事沾上錢,也就不純粹了。
可誰也沒想到,沈逢西整整三個月都沒說過話,該吃吃該喝喝,照常生活,有女的貼上來他也不動地方,整天一副死人臉,一聲也不吭。
時間一長,大家都害怕了,想盡辦法讓他說話。
但他就是不開口,眼都不抬一下,像個大腦已經死亡的植物人,只剩一副皮囊。
后來,終于有了孟瓊的消息。
聽說,她回國了。
秦簡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沈逢西坐在天臺的石樁上,腿長長搭下來,身子斜著,目光淡得猶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只要一動彈就能跳下去。
說出了這三個月來的第一句話。
“她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太久沒開口,嗓音都有些變化,沙啞,低沉,真像是死過一回。
這樣子就連當時的秦簡都說不出重話,遲疑著想安慰,可陳知易卻扯著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后拽,冰冷的聲音不帶一點情緒。
“是。”
“該清醒了,沈逢西,你這樣半死不活地做給誰看?”
沈逢西依舊是沒反應的。
就那麼坐著,坐著。
當晚,等秦簡想去給他送些吃的時,卻發現房間里早已經沒人了。
他訂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飛回國內。
……
“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們都震驚了,震驚他居然還真回國把你給抓到了。所以我們就打賭,說就他這個戀愛腦估計一輩子也不會和你離婚……”朋友吐出了一口氣,“真沒想到,你們倆因為什麼離的婚啊?”
孟瓊想說什麼,喉嚨有些哽,沒說出來。
抬頭望著悉尼的深夜。
安靜片刻,只搖了搖頭。
朋友見狀,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感慨:“他確實對你挺癡情的。”
忽然一陣凜冽的風吹來,幾個朋友被凍得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孟瓊依舊是那個動作,坐在青石板上,四周沖來的風如同刀片般鋒利,從她臉上劃過,她側臉,眨了眨酸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