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既然誠心要送,她也絕不能三番兩次婉拒,否則就是不懂事了。
來往送個回禮,才算是尊重。
小寧點頭,走出門去。
喻成倒是先又給她往面前放了杯熱牛奶,這才接了個電話,慢悠悠晃出去。
剛放下咖啡杯,孟瓊就收到了手機里宋姨發來的新消息,大概是在問她兩天后沈母的生日要不要來,還說,這是沈母今天特地來托她問的。
今年沈母的生日,孟瓊原本只是打算將禮物送過去,人就不去了。
但宋姨見她沒立刻回話,又連著發了四五條消息,都是在勸她回去。因為這次生日相較有些特殊,對方再三邀請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孟瓊便應下了,說自己到時候會準時到場。
她捧起剛才那沓工作人員檔案,將紙頁的邊角碾平,然后裝到了一個嶄新的文件夾中,擺放在身后的書柜上,這才轉身走出門去。
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咚咚響。
沈氏,總裁辦公室。
沈逢西站在落地窗邊,摁下按鍵,深灰色絲綢質地般的窗簾緩緩展開,從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北城的早高峰景象,擁擠,且忙碌。
“生日?”
他轉身,問。
“是,逢西哥,你不會把干媽的生日給忘了吧?”祝黛有些小小的吃驚,這平時忘了也就罷了,可今年是沈母的六十大壽。所以沈母今年早早就預備大辦起來,幾乎快包下了大半個十三都里最名貴的宴廳。
沈逢西沉默了瞬。
依稀記得還沒和孟瓊離婚前,對方倒是囑咐過他一次,還問了他要送沈母什麼禮物。
但當時的沈逢西正在新西蘭開會,看到消息后也沒回,就這麼忘了。
對于生日或是紀念日這種事他也一向記不大清楚,都是孟瓊和趙助去準備,現在被祝黛這麼一問,還真沒想起來。
“什麼時間?”
“就在后天,十三都,干媽請了不少人。”
“而且,”祝黛聲音變小,“聽說孟瓊姐也會來。”
沈逢西頷首。
“知道了。”
——
生日宴那天,沈母在十三都大擺筵席。
一口氣包了七八個廳,出手實在闊氣。
山石圍筑的玄關下是蜿蜒流動的小型人工溪流,潺潺流水,石竹光影交輝,入門前被鋪上了重金打造的廊橋,霧氣縈繞。
沈母今兒穿了一身紅,脖子上戴著串珍珠,手上也沒缺,翡翠瑪瑙一應俱全,笑語盈盈,在門外招呼著親朋好友。
陸陸續續已經有人進了不少,她還站在外邊瞧了好一會兒,祝黛明白沈母是在等誰,安撫道:“干媽,您別急,現在還早,孟瓊姐既然答應了您來就一定會來。”
沈母笑了笑:“是,小瓊說話一向有準。”
話雖這麼說,卻還是有些忍不住惦記著,總會擔心孟瓊不來。
一是怕不來場面上過不去,二是真擔心她不想來。畢竟生日這種事一次不來,以后就都不來了。
剛說完沒幾分鐘,祝黛懷里抱著的佑佑就已經眼尖地看見了媽媽的車,興奮朝她招起手來:“媽媽!”
沈母手揪著那串翡翠鐲子愁得揪了一上午,現在總算是松了手,能笑逐顏開,趕緊迎了上去。
孟瓊是直接從片場來的,一身杏色長衫,手上拎著個包裝極其精致的禮盒走來,溫溫柔柔叫了聲媽。
“誒。”任誰都看得出來沈母心情格外好,半搭著孟瓊的腰就往里走,關心著問,“怎麼樣,這些天臺里忙不忙?”
這些天,外面傳言鬧得沸沸揚揚的。
說什麼孟瓊早就和沈家人勢不兩立。哪怕在外遇上也都是當陌生人對待。但現在孟瓊一到場,這些傳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沈母拉著她坐到的是主桌,人多眼雜,孟瓊不好推諉,只能抱著佑佑坐下。
桌上坐了不少沈家的旁支親戚。
這群人從前沒一個給她好臉的。但現如今都是看著沈母的臉色見風使舵,親親熱熱地主動找孟瓊說起話來,什麼話題都能聊上兩嘴。
孟瓊也一一禮貌客氣回應著。
宴席擺到將近中場。
沈逢西來了。
是他一貫的穿著,筆挺西裝剪裁有度,隨著他的擺動隱隱露出些手腕發達的肌肉輪廓,身周是冷淡的氣壓,好似對任何事物都不關心,目空一切。
直到,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主桌上。
目光微凝。
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就坐在那里。
佑佑被孟瓊抱著,女人嫻熟剝著蝦,紅白相間的新鮮蝦仁剝干凈后,又被點進了褐色的醬油碟中,最后喂給了小家伙。
佑佑小嘴塞得滿滿的,瞇起眼睛笑時的模樣,和抱著他的孟瓊一般無二。
如果沒有離婚,就好了。
他就能在每天早晨醒來就看到這一幕。
沈逢西靜靜想。
“逢西。”不遠處的沈母叫了他一聲,“這兒呢。”
孟瓊擦了擦剛才剝蝦仁的手,清透的圓甲被濕巾一擦,更顯得光潤。她抬起頭,也朝眼前男人打了聲招呼,聲音溫和:“這里有空位,來這里坐吧。”
話說得很平,也很自然。
根本沒讓人看出他們是一對離過婚的夫妻。
即使知道這是為了在眾人面前維持關系,可聽到她溫柔的聲音,沈逢西仍是喉結輕輕滾動了下。